“咣咣咣”,正在她拼力摇动手下的窗格手也磨红擦伤了的时候,一只男性的巨掌从后面探过来,搁在她的胸脯上揉捏,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是关墨,他一定是佯装在外面赌钱,实则心里掐着时间呢。
果然,全身沾染着酒气的关墨将她压倒之后,一双巨掌上下其手,唇齿肆意舔弄着她的雪颈,大笑道:“洞房花烛夜,人生小登科,我今宵也要得意一回了。”
何当归惊慌地看那个背身而坐的聋子老妈,她竟然还没转过头来看一眼!关墨这个无耻浪荡之徒!怎么办?如她手里还有什么底牌?她该用出自己的腹语术说话,跟色性大发的关墨谈条件吗?还是说,好汉不吃闷头亏,先忍下这一次,来日再图复仇……
她的挣扎软弱无力,除了让关墨好笑,并增添他的乐趣之外,起不到任何阻拦作用,而且此时此刻,闷烈而炽热的火苗,已然在她的身体内愈烧愈旺了。难道说,今日她只能……意识在消散,贝齿将下唇咬出了血,疼痛也召不回神智……因此,她除了失身于贼,已经别无活路了,可是只有她活,青儿几人获救的希望才更大……
“咔嚓!”
突然,船舱中发生了一件异变,竟是那名聋子老妈猝不及防地抽出一柄尺把长的钢刀,明晃晃的流光一闪,给关墨的背脊上捅了一刀,并狂笑道:“淫贼!还我闺女命来!”原来是个被关墨祸害过女儿的苦主。
关墨正怀抱美人,在得趣之时兜转,之所以留着老妈子在屋里伺候,就是图个刺激而已,谁知会发生这种异变?好在老妈子力气再狠也有限,而他又是有护体真气的高手,一刀下去虽然鲜血长喷,痛得他发狂,却也没伤到要害。老妈子行刺了这一下,转身就往外房外跑,关墨只想抓住她,三刀五刃的活刮了才好,因此当下丢开榻上罗衫半解的佳人,一手捂着背去追刺客了。
何当归勉力挣扎着坐起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危机激发了她的潜能,这一回她摇动两下,那一道嵌死的窗格就被摇开了。她欣喜之余不作犹豫,大吸一口气,就从窗口跃出,一跃入了冰冷漆黑的湖水中。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被激得够呛,勉强游出了几十丈,远远离了那一艘青蓬黄帆船,她的左边小腿就开始抽筋了。
她咬牙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小腿,用强痛迫使它争点儿气。虽不十分管用,可到底也坚持着踩水,没往下沉。
有道是计三步走一步,在船舱中时,她不可能只计议一个跳船而没有后续计划,那样她还不如留在船上做关墨的禁脔。如今,她的目的地就是水边泊岸,而光靠她自己划水,那也撑不了多久,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是……
“咻——咻——咻——”
突然,空中响起了轻轻的鸣哨声,这声音她听着非常耳熟,是羽箭破空而来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还有关墨的威吓:“得不到你,我留着你也没用,你或自己出声求饶,或做我箭下的亡魂,要死要活,就看你是否爱惜小命了。”显然,是船上的关墨发现她逃跑之后大怒,要用这个方法来找她,找不到杀了也行。
然而关墨的恶毒还不仅止于此,收不到何当归的回音,他复又冷笑,对着方圆一里大喊道:“你那么冰清玉洁,想一死保全名节,我当然能理解你。可你莫要忘记,我知道拐子船的联络方式,想要再买那船上的女人非常容易。假如你不愿意偿债,我就只好另买人来发泄心中不快了——我依稀瞧见,那二十多名女孩子里,还有我表妹和她的丫鬟呢,哈哈!”
何当归心中大骂关墨这个禽兽,青儿再淘气再能闯祸,也是他的亲表妹,他竟然能冷血的像说陌生人一样说起她,言语中没有本分人伦,真是令人齿寒。
她一面避着箭雨,一面咬牙坚持划水,关墨不知道她变哑巴的事,以为她只是别扭着不理他,因此就算她现在真想投降求饶,凭腹语也叫不成多响亮的声音。真是一个十面埋伏的死局,如何拆解?
头上的箭雨越来越密集,有一支惊险地擦着她的肩头过去,带来了火辣辣的痛感,而关墨的呼喊声时而近时而远,却从没断绝过。直到半个时辰后,她被耗光了力气,关墨却还没耗光他的色心与耐心,大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架势,哪怕鱼网打捞上她的尸体来也要作践一回——难道真是天要绝她?
就在她身心俱疲,想着是不是索性放手自己的时候,强大的力量倏地箝住了她,将她拉入一个结实的胸怀。恐惧让她立刻全身僵硬,那粗糙的大掌,一把捂住她的鼻息,截断了她残存的呼吸。那个人身上传来的力量,强大到让她胆怯。
下一瞬间里,箝握松开了。那双大手由强硬转为温柔轻触,而颤抖着的她,只任由那人摆布,转身便望入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黑暗之中,那双晶璨的瞳眸里,有着野兽一般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