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界虽然是个用成果说话的地方,但科学界毕竟是以人组成的集合,获得了过多赞誉,或者并未得到应有的回报的科研人员不在少数,他们中的有些人,在接下来的一些年里陆续得到了承认,甚至得到了补偿,但有些人,也许就彻底埋葬在了故纸堆中。
穆里斯本人确实懒散的够呛,但他身后的公司却并非如此,相反,到明年,该公司确定了PCR的确定性以后,为此投入了大量资源,其中就包括多名优秀的研究员给穆里斯做副手。
杨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抢占有利位置。
虽然自己没有相应的声望,很可能拿不到诺贝尔奖——但是,诺贝尔奖这种东西,又有谁确定能拿到呢。
爱因斯坦当年都因为相对论尚未证实,险些与诺贝尔奖失之交臂,最终不得不用光电效应发了奖。
杨锐这样的小身板,或者说,穆里斯这样的小身板,能不能拿奖,还真得靠命。
既然是靠命,苦挨就没有意思了。
杨锐想到这里,开始在纸上,慢慢的写出PCR的几个关键点。
同样是做PCR项目,杨锐却不准备重复穆里斯当年的步骤,准确的说,他也是不能重复穆里斯当年的步骤。
因为PCR说到底,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容易,撕干净不容易。
杨锐可不想捅开一个洞,然后引来一群狼。
虽然很可能会再次陷入科研竞争中,但从杨锐的角度来说,还是希望科研竞争发生的越晚越好。
他背后可没有一家资产上亿的生物技术公司提供支持。
最理想的方式,是杨锐已经建立了无可匹敌的优势的时候,后来的竞争者出于成本收益的考虑,不会出现大型实验室参与竞争。至于那些永远盯着热点做实验的科研猿是无法杜绝的,这些科研猿都是食腐的,但也不影响主实验室的工作也就是了。
“那么,就从耐热聚合酶开始吧。”杨锐的眼光放在了最后一步。
虽然是最后一步,但是,耐热聚合酶是实用PCR技术的前置技术,也是必须的材料,提前做出来,能够加快后面的研发,而且减少花费。
另一方面,这又是很关键的技术,而且早在73年,就有了相关的研究。
在PCR技术出笼以前,该技术并不受重视,因为人们也不知道能用来做什么,研究者本身也是出于兴趣才做的——1973年,来自台湾的女留学生在指导老师的要求下,以黄石公园的热泉中发现的嗜热菌为研究对象,成功分离出了该细菌耐高温的TaqDNA聚合酶,杨锐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申请了专利。
在当时看来,这或许也是挺没有必要的事情,没有人能想到,这最终会成为一项价值3亿美元的技术的关键部分。
然而,对方即使没有注册专利,但有论文在手,也是不容抢注的,杨锐的脑筋转的飞快,顷刻间想到了新办法:找一个新的嗜热菌做研究对象,用新的方法,分离耐高温的聚合酶。
两名研究者独立的完成各自的研究,是可以独立申请专利的,这也是绕过专利壁垒的常规手段。
杨锐接着在脑海中翻找相关的论文。
嗜热菌是生活在高温中的微生物,种类极多,也有专门的研究员和实验室做相关研究,杨锐如果不加准备的投身其中,很可能玩一辈子还钻不出来。
他必须找一种研究比较透彻的嗜热菌,确定它能用于高温聚合酶的分离,再启动相关的项目。
就华锐实验室目前的规模,可没有资格像顶级实验室那样,做狂放而烧钱的试错法。
十几分钟后,杨锐在笔记上重重的写下“腾冲”两个字。
字迹又黑又粗。
腾冲热泉里的嗜热厌氧菌是国内发现的第一个极端嗜热菌,98年被发现以后,就被中国科学家做了全基因组DNA测序,也因此成了中国首次破译了遗传密码的微生物。
在中国生物界,腾冲嗜热菌算是一只名菌了,杨锐脑海中有该微生物的各种研究,如古菌染色体蛋白,细菌芽孢形成的新机制,分离得到的极端酶……
用它来分离耐高温聚合酶,再自然不过了。
“我们去泡温泉吧。”杨锐突然抬头,眼神都在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