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关雎收好后,这才道:“陛下裁剪宫人,似乎早有章程。”
怎么安置,怎么放出宫,用什么银子养,都有条有理。
楼画语点了点头:“陈老,可是有什么事情?”
“宫人减少,那太医院自然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了。”陈院判看着楼画语。
笑道:“陛下能这样大胆的裁剪宫人,是料定日后六宫必然空虚,只有双帝,连后位都不会再设,所以不须要多余的人手伺候。”
楼画语被他说得,脸色一红,却还是点头:“是。”
姬瑾都不曾将她置于后位,自然不会再纳后妃,所以她才敢大刀阔斧的将宫人都安置妥当。
太医院的太医不少,其中医女学徒更多,真正给主子看诊的其实也只有那几位,剩下的,还是给那几千号宫人准备的。
楼画语想到了内宫六司,确实没有想到太医院。
“老臣。”陈院判将药箱收拢,看着楼画语苦笑:“陛下提过,臣经两朝,却一直身处宫庭。”
楼画语见他将半佝偻着的腰,慢慢挺直,脸上也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畅快。
突然感觉这位年过古稀的老太医,要做出什么大胆的决策。
“刚才来时,听宫中盛传陛下之言。当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临帝平西凉 ,收漠北。”陈院判朝楼画语拱了拱手。
拎着药箱后退一步,跪在地上:“老臣年过古稀,却从未见过西凉之蛮,漠北之寒。太医院既然空置,陛下也知现在最重之事,不过就是前线战事,故老臣……”
他说到这时,声音发哽,却哈哈大笑起来:“愿追随临帝,前往战场,救治伤兵。”
楼画语听着心头一震,忙上前搀扶:“陈老快起来,这事……”
如果陈院判当真有心前去前线,就该早两日提起,和姬瑾随军出发,而不是今日再提出。
况且他这么大年纪,经两朝四帝的老臣,如果出点什么事,楼画语怕要被杏林之人骂死。
“陛下可是在疑心老臣,只是不想撤了太医院,以此相逼?”陈院判却好像能猜出楼画语心中所想。
干脆身子一扭,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楼画语道:“老臣历经两朝啊……两朝!”
楼画语听着他唏嘘,那双眼中并无半点浑浊,反倒清明得如同孩童。
想到那些宫中秘事,还有一场场的宫变,陈院判都是亲眼看着的。
心中突然有些发酸,如果说哪里最脏,怕就是这锦绣繁华的皇宫了。
“我本以为,皇朝更迭,只不过是世家的游戏,为帝为后,也只不过是再一次的奢华。”陈院判坐在地上,摇头嘿嘿的笑。
“可临帝愿为陛下,开创新政。而陛下,也能大放后宫,另行举措,大兴民生。老臣……”陈院判撑着身子,慢慢直起腰。
对着楼画语拱着一揖:“老臣也知,这天下,终究不是哪一家的天下,所以老臣想着,反正半截身子入土,何不和两位陛下一样,肆意妄为一回。”
“虽不可上马杀敌,也要拖着这把老骨头,去那沙场走一回。”陈院判没让楼画语扶,就自顾的起身。
拿着药箱退了出去,嘴里依旧哈哈大笑。
楼画语坐在地上,看着陈院判大步朝外走,还有些恍神。
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