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看了看那一墙的糖人画纸,秦昊苦笑了一声,翻身上车,依旧坐在原处,朝马夫沉声道:“出城。”
楼画语这才有些慌了,看着秦昊道:“去哪?”
她突然有些看不明白秦昊,或许是他一直太过隐忍,也太过以大局为重,所以大家都对他十分信任。
对他报以厚望,却从未有人为他着想过。
“喝酒。”秦昊朝楼画语勾了勾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马车复又朝城外驶去,虽是一辆青油布小车,但驶过城门时,却无人查看。
楼画语听着马车从原先的青石地面,转到夯土官道,抬眼看了看秦昊。
他却沉眼回视了过来,眼中似乎有着什么在翻滚,心也跟着沉了沉。
承恩侯府,楼敬轩听闻秦昊将楼画语带走,原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待桃夭再次禀告后,这才有些不可置信的道:“秦昊这莫不是疯了?”
苗阳和苗广已然去钱氏的生药铺调解蛊的药去了,楼敬轩自己手里也有一些人,倒是可用,但这般追出去,似乎也有些不妥当。
想了想,朝桃夭道:“你让九娘守在五娘院中,别让人看出踪迹来,我带着人去找,别人问,你千万别说出来,如若实在逼不过,假意失言,就说是我们发现了爹爹被人追杀的线索,暗中去查了。”
桃夭知道如何掩饰踪迹,忙点了点头。
楼敬轩忙让人去清点人手,自己换了一身劲装,快马朝外追了出去。
幸好楼画语将姬瑾留的暗卫分了两个在楼明光那里守着,跟着她的那个,虽被霍长青引开,却也在后面追了上去,留下了印记。
楼敬轩带着那两个暗卫,跟着踪迹朝府外而去。
秦昊倒并未带着楼画语直接私奔,而是到了京外的一处农家小院中。
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院,两间草屋外围竹篱笆,屋子一侧挖了个小池塘,养了几只鸭子。
另一侧有竹林,屋后有果树,挂着果子,看上去十分惹人喜爱。
小车并未驶进去,而是在门口就放了下来。
秦昊这次倒不让楼画语伸手,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下来。
那小院中,并没有人,却依旧可见净几明窗,一应用具虽是普通,却也有着农家生存的朴素、干净。
“那小车会将姬瑾留下的暗卫引走,远处是我暗中购买的一处庄子,里面藏了些东西,还有暗室,估计他们会认为,我将你带去了那里。”秦昊推开竹篱笆,牵着楼画语朝里走。
楼画语从出京后,就知道秦昊所言非虚。
“私奔”这件事,他确实是想过的,而且谋划得十分祥细,一步步都算得准备。
更何况最近局势有些动荡,禁卫和巡城司的人马,还被郑皇后带走了一些去护国寺,京畿防备有些松懈,他将自己带出来,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秦昊带着她进草屋内,里面一张木桌子被擦得光亮,他打开墙角的小柜子,里面装了两坛子果酒,一手抱了一坛放在桌上。
看着楼画语道:“姬瑾说你喝这个酒易醉,你陪他饮过,也陪我喝一次吧。”
农家无酒杯,他就直接拿了两只粗瓷碗,倒了两碗,递给楼画语:“苗广离京那日,陛下是让我暗中派人去阻拦姬瑾的人。”
楼画语碰到碗的手顿了一下,却见秦昊已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将碗倾过来,看着楼画语道:“所以我也知道,姬瑾那晚被你拦在画舫之上,更知道桃夭急急回楼府拿了衣裳。”
他说这话时,身子慢慢变得颓废,看着楼画语道:“姬瑾没有告诉你吧,那一晚他的手下,死伤不少。”
“当时陛下只是让我阻拦,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杀人。”秦昊复又倒了碗酒,朝楼画语面前那一碗碰了碰:“因为我知道,你和姬瑾在画舫之上,还要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