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五娘首次入他的府邸,不当如此悄无声息,也不当走偏角门。
待他从漠北回来,迎娶之日时,必当大开中门……
姬瑾想着,眼由就不由的朝楼画语看去。
少女身着郡主朝服,故妆点得比较正式,连妆容都一改往日的风格,变得浓重了些,长眉入鬓,眼角微勾,双颊淡抹着香脂,飘着淡绯,就好像那日藏身树上,五娘含羞时的模样。
目光不由的往菱唇而去……
楼画语见他目光灼灼,心中不由的一恼,将手中的茶壶重重的放了:“殿下,何日动身?”
“元日。”姬瑾忙敛了神色,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沉声道:“明晚宫中家宴,陛下旨意,宴过即刻出京,直赴漠北。”
楼画语没想到这般的急,看他衣袍虽缓,袖口却沾着点墨。
本是找周庄成,他却来了,想来是在议事。
当下也不耽搁,沉声道:“钱氏商号在漠北有着生意,对漠北情况也知一二。今日来得匆忙,不好一一而叙,明日我着人将所知漠北之事送上。不过是商家所见,不知真伪,殿下细观之、辩之,再作思谋。”
漠北消息总要有个来处,她总不能说是梦中所知,只能借商家之事提点。
而且前世的事情,似乎牵一而动,许多都不一样了,她也不知道漠北那边是否有大变化,只能当作参考。
“多谢五娘。”姬瑾知道楼画语所谋甚大,看着她正色的脸,心中暖流涌过。
马车在道上轻轻的转着,楼画语看了看姬瑾袖口的点墨,朝外道:“回去吧。”
关雎忙让车夫调转车头,楼画语这才朝姬瑾道:“府中还等着殿下议事,今日是我唐突而来,请殿下见谅。”
她本以为要过年关,怎么也是要过了初五,却未曾想,永顺帝居然让姬瑾元日即出京。
前世漠北起了战事,也不是这般的急。
想到这里,她猛然抬头看着姬瑾,见他沉沉的看着自己,虽未言,却带着欣赏之意,心中立马了然。
此去,怕不只是去漠北……
前世郑皇后也是知道永顺帝心中所想,才会在他病中时宫变,秦昊能这么快反攻,自也是永顺帝早有防备。
京内有秦昊和宁国公不说,就算失了京畿,姬瑾依旧能掌漠北二十万边军杀回来,里外皆有所防。
只是最后郑皇后虽被囚,可因王郑两姓压力,未去封号,只不过迁了宫,两位嫡皇子也只不过被贬出京都。
到她身死,王郑依旧掌着朝堂小半势力。
而去漠北,须经河北道……
事关军机,楼画语自是不好多问,反倒是姬瑾笑道:“五娘能来相见,瑾已心生欢喜。”
这可是五娘第一次主动见他,还到了他府外。
就如同云开月明,雨过天晴,花香暗吐,一切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车驾回转,楼画语身影轻晃,死死抓着旁边的栏柱,不敢应声。
“明日除夕,元日我一早出京,不能再与五娘话别。”姬瑾看着楼画语头上步摇轻晃,衬着耳边明月铛,车内窄小,满是少女馨香,连带着心神,都随之恍荡,努力沉着的道:“瑾在此别过。”
他说着朝楼画语拱了拱手,此时正好马车勒住,楼画语身形一晃,他一把伸手扶住她,沉声道:“五娘小心。”
“多谢殿下。”楼画语正了正身子,半跪着身子福了一礼道:“祝殿下此去顺利。”
姬瑾笑了笑,眼虽带不舍,却还是掀开车帘下去了。
关雎这才进来,看了看楼画语,微带惊讶的道:“娘子的步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