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瑾越发疑惑,海霖曦带着两个貌美如花的远亲逛街,究竟为了什么?
“咱们的人跟上去了?”
“恩,主子放心,一有消息就会送过来。”
在街口和刘雯道别,如瑾自带人回了王府。暗卫送回来的消息到的很快,只因那海霖曦顾不得回府,在车上就劈头盖脸大骂了陈馥一顿,言语之间将事情透露了七七八八。
原来,要进宫的不是陈馥,而是海霖曦。陈馥和王芬儿将作为她的陪嫁一起带进宫去,单看两人貌美的情形也就知道是备着做什么的了。这次出门是海霖曦带着两人熟悉京中风物,顺带置办一些衣衫首饰,然而半路上出了这样的差错,那个陈馥再想进宫是根本不可能了。
海霖曦当时说的是“……我看着你性子直爽不会拐弯抹角,又肯听话,这才允了你一起进宫,你却一身惹祸的好本事,趁早回去,免得给我家招灾!”
她一定是看中了陈馥的头脑简单好控制,却没想到那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八字还没一撇尾巴就翘到了天上。
只是,海霖曦为什么要进宫呢?
连陪嫁都准备好了,显然已经笃定自己必然会进。她哪里来的自信?
车上的责骂没有透露这个答案,为怕打草惊蛇,暗卫没有潜入威远伯府。看来一切只能寻机再查了。
晚上长平王回来,如瑾和他说起此事,长平王凝神,“威远伯?惯来是个不肯安分的,这事有趣,你不用管了,让唐允想办法去。”
如瑾便不再理会,闻见长平王身上带着淡淡酒气,就问:“在外面吃过了?”
“哪有,跟安阳侯喝了几杯水酒,应酬时怎会吃得饱,摆饭吧。”
如瑾忙命丫鬟上晚饭,问:“跟安阳侯喝酒……莫不是元宵灯会的事有眉目了?”
安阳侯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这段日子因为元宵会街市起火闹匪的事焦头烂额。
长平王笑道:“差不多吧,让六哥背一次黑锅。”
背黑锅……“不是六王爷做的吗?”那次的刺杀据说是他,怎么这次又不是了?
“谁知道。”长平王无所谓,起身往外间饭桌上走,“总之让他背就是了,这些年来……”他笑笑,“他也算不上冤枉!”
如瑾屏退了丫鬟,亲自给他添粥布菜,“以前我总觉得,你和六王爷算是关系比较好的兄弟,外头也是这么传言的,可自从嫁了你才发现这不是事实。”
长平王低头吃菜,眉宇间神色淡淡的,“皇家兄弟无所谓关系好坏,除非我昏庸无能到极点,或者一心助他上位,否则早晚都会反目。”
即便是真的昏聩,真的一心帮助永安王,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史书看了不少的如瑾对这些事颇为了解。皇家权力更替总是伴随着阴谋血腥,记录在书上不过是谁生谁死谁胜谁负的几句话,最细微的情感和最宏大的波澜到头来全都化作白纸黑字,冷冰冰没有温度,可当时身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需索、挣扎、追求与无奈。
这份淡薄的兄弟情分,面上笑容晏晏,底下刀光剑影,大概也是无奈之一。
市井之间为一所祖宅、一块田地尚能兄弟挥刀相向,何况家产等于整个天下的皇家。
看着长平王平静用饭的样子,如瑾突然觉得自家几个姐妹的嫌隙也算不得什么了。“尝尝这个。”她夹了两片腌笋给他。
……
安国公府被问责端是来势汹汹。
桃花盛开的季节,皇帝亲自在早朝过问了张家仗势欺人、无视国法的罪状,将近来言官呈上的折子扔了一地,命首辅贝成泰亲自过问此事,务要查清事实,有罪必纠。
贝成泰是什么人,那是从来都站在储君一方的,门下多人都是太子一系的党羽。皇帝让他过问安国公府的罪过,和直接宣布要惩办安国公府也差不多了。
贝成泰毫不含糊,下了早朝就直接叫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共同商议,即便那大理寺卿心向皇后一脉,也在贝成泰的威压和其他人的挤兑下被迫接受事实,共同议定了三司会审的基调。
安国公府二房、也就是张六娘的二伯父强占民田逼死人命的案子率先被审理,京兆府衙役拿着几部联名的帖子亲登安国公府,直接带走了案犯。这边前脚带走,后脚消息就飞速传遍了整个京城连带京畿地区,没过几天,许多农夫拖家带口涌进京城,集合起来到衙门擂鼓告状,都说是被强占了田地无家可归的贫民,一半的人家都曾被安国公府刁奴殴打。衙门文书师爷忙得团团转,向告状者一一问清原委记录在册,一圈问下来,张家二老爷身上又多添了四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孕妇,一尸两命,认真算起来是五条。
一时间京都大哗,会馆茶楼的文人闲人们议论最多的事情立刻变成了安国公府无视国法。京兆府衙门跟前天天聚着受害贫民,有义愤填膺的文人主动免费为其写状纸,一份份状纸写得洋洋洒洒,文采斐然,文人们竟然互相交流起写状心得来,一时传出范文无数。
如瑾每天坐在家里整理外间消息,看见这等盛况,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也不免咂舌。
言流是最可畏的,曾利用舆论惩治丁家的如瑾有深切体会。然而安国公府的事情里最让人瞠目的不适言流,而是事件发展的速度。
张六娘的二伯父被衙门带走,为何片刻间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京畿那些贫民又是怎么知道信儿的?而且他们被害日久,怎么这次就有胆子跑到京里来告状?
还有那些文人学子,若说没有领头鼓噪的,基本不可能。
整件事都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才在短短半月之内将张二老爷的罪状变成板上钉钉,还没正式开堂问案他已经是难逃伏法了,因为文人和百姓的注意力都已经被集中到这里,就是他根本没罪,上头也必须做点什么给子民一个交待。
“阿宙,你在其中出力多少?”
闲话时如瑾发问,长平王笑道:“没多少,这些可不是我做的。贝成泰办事能力若是不强,如何做的上首辅之位。”
这才是真正的奸猾。如瑾无语。
他起个头就躲到一边看热闹去了,却让别人替他把事情办得利落完满,而且心甘情愿。“合着是贝首辅入了你的圈套。”
“他也得利了。我不提供机会,他们未必敢这么早折腾张家。”长平王眉头一挑,“等着吧,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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