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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间,荣怀文双手撑在书桌前很是愣了一会,他手旁就放着一个电话机。
方才荣怀文听到铃声之后并没有立刻接电话,而是等着仆人接了他才提起了听筒。
之后荣怀谨跟辜明廷的对话他一字不漏都听了进去。
辜明廷的暧昧态度实在是过于明显,而荣怀谨自己的态度也很是可疑,并没有直接拒绝,而且听他波澜不惊的语气竟像是老生常谈一般。
关键是后来荣怀文下了楼想要试探一下荣怀谨的态度,结果荣怀谨那么自然而然地撒谎,让他有点心寒。
荣怀谨实在是变得很不一样了。
以前的荣怀谨花天酒地,但那都是明面上的,哪怕抽大烟,荣怀文也知道,但是他管不了,也确实不太想管。
可以前的荣怀谨却没有现在这般难猜。
现在的荣怀谨,跟他交流仿佛是隔着一张活动的面具,你看着他笑,实际上内里未必如此,你看着他淡定,事实上也未必如此。
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可以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不过最关键的问题是,荣怀谨似乎并不打算跟辜明廷把关系撇清,那就实在是太麻烦了。
思来想去,荣怀文也还是犹豫着不敢把事情直接捅穿,若是真的说了出来,只怕荣怀谨会做得更隐秘,更让他无从知道。
这一次也是荣怀谨不知道他房里还有一个分线电话才那样的。
难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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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荣怀谨为了圆谎,果然就起了个大早,荣怀文那时候还睡着,所以荣怀谨也省去了打招呼的功夫,草草喝了半碗粥就出了门。
到了大帅府,荣怀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帅府出了乱子。
显然是因为辜明堂的事。
一进门,荣怀谨就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一旁的马副官冲他摆摆手,荣怀谨会意,便没有擅自去书房找大帅。
马副官对荣怀谨使了个眼色,荣怀谨便跟他走了出来。
二人走到院子的回廊处站定,马副官方才开口道:“大帅这两天为着大公子出事的事情脾气暴躁着呢,你可千万别随便触大帅的霉头啊!”说完,马副官想了想,又道:“你这两天也不见人影,大帅昨天还问起你呢,要不是我说你身体不好在家里休息,大帅只怕是又要生气。”
荣怀谨没料到马副官会在大帅面前替自己说话,连忙道了谢,末了便解释道:“我这两日烟瘾犯了,确实在家里休养,没来得及跟大帅禀报。”
说完这些话,荣怀谨看了看马副官的脸色,故意道:“大公子又出了什么事?”
马副官闻言嗐了一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大公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据说是带了戏子去家里喝酒,结果被戏子戳了眼睛。这也真是无妄之灾了!大帅听了简直暴跳如雷,想去找人算账,但大公子自己说那人已经被打死埋了。”
荣怀谨默默冷笑。
而马副官说完,顿了顿,自己也笑了一声,道:“我猜,只怕是大公子对那戏子用了什么不光明的手段,怕别人发现尸首捅出去不好听才这样遮掩的,不然凭他的性子,还不把那戏园子给掀了!”
听着马副官的猜测,荣怀谨便知道,这也始终是一个没见过大风雨的,换做是大帅,只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只不过辜明堂不说出来也是好事,自己也可以暂时放下心来歇一阵子,先好好把唐荣征那边的事情给解决了再去对付那两个不要脸的人渣。
想到这,荣怀谨目光冷了冷,面上却微微一笑道:“马大哥,你对我这么照顾,改天请你吃个饭吧。”
马副官自然知道荣怀谨身份非比寻常,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二人又站在走廊上聊了几句,荣怀谨套出几分自己想知道的话,便默默抿了抿唇角,心里开始计划起来。
在大帅府没形地四处游荡了一番,荣怀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去给大帅请了安,大帅看荣怀谨一脸懵懂无辜,觉得他也不适合参与这件事,便直接摆摆手,让他一边玩去了。
这倒是正中荣怀谨的下怀,他漫不经心的逛着出了大帅府,走了一圈,然后便跳上了黄包车,直接去了辜明廷那。
辜明廷身子还没好透,但也觉得医院是个是非之地,人多眼杂,所以就早早出来了。
这会早上难得有点太阳,辜明廷便又戴着墨镜躺在院子中央晒太阳。
荣怀谨进来的时候没让人通报,他走进院子,远远的就看见一身白色驼绒长袍的辜明廷躺在躺椅上戴着墨镜晒太阳。
辜明廷鲜少穿白色,一般都是深色或者干脆就是黑色,这会他穿了一身白,长腿舒展,懒洋洋地躺在那,倒真有几分书里那种风流才子的气质。
荣怀谨走上来,自己拽了个凳子坐到一边,然后道:“军长心情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