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非衣垂着眼,动作极慢地将手里的汤碗放了下来,略微哑的声音缓声道:“这……的确是我同意的。”
几乎是同时,整个膳堂都陷入了死寂,昌文柏死死捏着木箸,额头上青筋浮动,他咬着牙,“哗啦”一声站起身,木椅发出刺耳的声音,猛地甩开了手里的木箸,大步转身离开了。
昌夫人与晁非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昌夫人的脸色沉下来,想发火,可顾忌着陆莫宁,只道了句:“这孩子……”
昌荣欢瞪她一眼:“行了行了,当着陆老弟的面,让人看了笑话,陆老弟来来,让他们妇道人家去操心,这与我们无关,今晚不醉不归啊。”
陆莫宁的视线从晁非衣的身上转开,对方一直垂着眼,只能看到发顶,以及长长的睫毛,大概是被周围的气氛影响,动作无声无息地起身:“父亲,母亲……儿媳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昌夫人表情淡淡的:“嗯。”
晁非衣朝着陆莫宁福了福身,被婢女搀扶着离开了。
整个膳堂突然就静了下来,陆莫宁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啧”了声:愚妇,自己的男人都能让?以后还有什么不能让的?
陆莫宁低下头,正好对上黑蛇幽幽的蛇眸,对方哼了声:喝独酒是会一醉不醒的。
陆莫宁挑眉:那就一醉不醒吧。
黑蛇:……
他不是应该恼羞成怒,为了证明他没有喝独酒,吃独食转而分他一杯吗?
陆莫宁淡定地抬手,一杯清酒入口,甘醇香甜,让黑蛇生无可恋地摊成了一条死蛇。
陆莫宁一顿家宴被昌荣欢多劝了几杯,本以为是清酒,未曾想这酒后劲儿还挺大,走到一半,陆莫宁有些醉酒,看到不远处的凉亭,去坐下吹风醒酒。
黑蛇不知何时趁着夜色又出现了:醉了?啧,你那点酒量真是……当年我在边境时喝最烈的酒,连喝三坛都不带眨眼的。
陆莫宁挑眉:“哦,你就是说翻了天,我也不会再让你喝的。”
上一次被“鬼压床”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黑蛇:……
他怎么就能这么讨厌呢?他是那样的人吗?他会为了一口酒大半夜陪一个酒鬼废话吗?
陆莫宁一双眸仁清亮:你会。
黑蛇:……
洪广平不知从何时又冒了出来,酒宴结束之后,他突然就没影了,此刻在凉亭对面落座,凑近了,双眼发光,八卦道:“大人你猜刚刚属下偷听到了什么?”
他这话让陆莫宁身后的桑培多看了他一眼,鄙视之意难得明显:偷听还得意了?
洪广平被他这眼神噎了一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看什么看?老子凭本事听到的,怎么就不能八卦了?你凭什么鄙视老子?”
陆莫宁单手撑着额头,被洪广平吵得头疼:“……什么八卦?”
洪广平陡然气焰一熄,神神秘秘道:“属下刚不是多喝了两碗汤,就去放水……结果经过一条小道时,就听到那昌文柏与那少夫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