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城大概很急切治好柯春生,直接就给陆莫宁安排住在了东院,还派了两个嬷嬷,明面上是协助陆莫宁,他知晓怕是监视。
陆莫宁只当不知,当日尽心尽力服侍柯春生。
柯春生睡到天黑才醒来,又发了疯,陆莫宁这次继续给他扎了银针,却是换了穴位,只能让他暂时躺在那里手脚发软。
陆莫宁指使那两个嬷嬷去倒热水服侍柯春生沐浴,他则是看着挣扎着要发疯却动弹不得的柯春生,动作极快的从里衣的缝隙里,拿出了上任文书,直接展开落在了柯春生的面前。
柯春生本来正眼神迷茫癫狂的努力无声嘶吼着,突然看到落入眼底的东西,神情很快一变,只是动作又极快的变回来,开始继续装疯。
陆莫宁知道江玉城一向谨慎,自然不可能只派了嬷嬷监视,怕是隔墙有耳。
谨慎起见,陆莫宁“嘘”了一声之后,将柯春生搀扶了起来,半躺在床头上,这才在一旁的矮几上,用手指沾了茶水,快速写道:我知这江玉城是假的,我是江栖镇新上任的七品县令,途径此处,察觉有异,这才前来,先前给你看的是我的上任文书。
柯春生显然谨慎的很,依然没任何动作,陆莫宁想到这知州田琨也与这假的江玉城又牵扯,怕是这柯春生并不信官爷了。
陆莫宁头疼,继续写道:我知你是装疯,你若是不信我,且也耐着性子等待,这几日莫要动作,我已想办法托人去寻了秣州城蔺戈蔺大人,三日后他会带人前来营救。
柯春生看到“蔺戈蔺大人”时,终于有了反应,原本混沌痴症的瞳仁终于恢复了清明,看着陆莫宁,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啊……”
陆莫宁莫名看得心口一涩,不过却也知晓对方终于信了他:你信蔺大人就好,我想知道真正的江庄主可还在世?
柯春生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沾满了脸颊,一双凤眼浸润的清澈透亮,却满是绝望,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突然努力想要挣扎着伸出手去握陆莫宁的,却没力气。
柯春生张嘴,无声地发出凄切地恳求: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陆莫宁从他的唇形大致分辨出来,重重颌首:你且放心,我定会救出他。
只要江庄主还活着就好,他继续写道:可是后山那个每晚会痛苦嘶喊的那个人?
柯春生眼泪掉得更凶,动作极缓地颌首,张嘴,满眼都是悔恨,薄唇动了动,喃喃无声: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
陆莫宁取了银针,柯春生手脚恢复了力气,这才拼着一股子力气,将山庄发生的事写了出来,陆莫宁这才彻底知晓,这江氏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他先前猜想,如今这江氏山庄的“江玉城”果然是假的。
他本名於云虎,是离通州府百余里外一个叫饥云山山头的土匪头子,杀家劫色、无恶不作,这饥云山离通州这边不远,因着这边常年干旱,是以收成不好,极为穷困。
不少人趁乱占山为头,为非作歹。
六年前,柯家行商,途径饥云山,就是被饥云山的山匪给抢了,带头的就是於云虎,当时他正是这饥云山山匪的老大,只是当时刚刚落山头,这是他们干的最大的一票,也沾了血。
柯春生当时因着长得好,被这於云虎给看上了,拖到了一个草丛里打算行不轨之事,被柯春生挣扎着给敲晕了跑了,后来他竟是当真侥幸逃脱了。
柯家当时全部都遇难,他怕回去柯家被这山匪找到,想到指腹为婚的那桩婚事,不得已拿着唯一的信物去了江氏山庄。
可他没想到,一来到这江氏山庄,当被带到他自小指腹为婚的江庄主面前,柯春生傻了眼,这不就是那山匪头子於云虎吗?
这是柯春生与江玉城第一次见面,直接就将江玉城破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