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莫宁一直等了一个时辰,才再次听到暗室的石门响了一下,他整理好棋枰,这才站起身,抬眼,就看到高邑抱着人走了出来,白锦荣瞧见陆莫宁,苍白隽秀的面容染上一层赧然,低咳一声,欲盖弥彰:“刚……身子骨不适,是以去医治了一下。”
只是他这话一落,抱着他的男子嘴角扬了下,意味颇深。
白锦荣幽幽盯着他,然后伸出手,在对方腰间使劲儿掐了一把,男子眉头皱也没皱,把人稳稳放在一旁的软榻,这才回到了他身侧站好,只是看向陆莫宁时,眼神带了警告之意。
陆莫宁只当自己没看到对方的眼神,也没看到白锦荣脖颈上欲盖弥彰的红痕。
白锦荣大概是在后面被高邑安抚了,神色淡定了很多,也没有先前的激动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陆莫宁也不瞒着:“京城人士,陆莫宁。”
“陆莫宁?这名字有些耳熟……哦?你是那个刚任命的新科状元?赵云霁的人?”白锦荣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眉峰也锐利了下来。
陆莫宁瞳仁有光微微晃过:这白老板倒是有意思,竟然直呼当今圣上名讳。
黑蛇已经变回了木珠,只是男子的声音依然响起:告诉他,那人任命的人并不代表就是他的人。
陆莫宁狐疑,重复了一遍,果然看到那白老板脸色好了不少:“你如何会知道……他的消息?还有你说的那七载未见,是何意?”明明四年前他就已经……
陆莫宁听到黑蛇的话,怔愣了下,到底还是重复道:“白老板且只记得,假以时日,他必再次归来即可。”
这次不仅白锦荣,连高邑也猛地看过来,眼底攒动着难以置信与惊喜:“他当年……当真是假死?”毕竟他们的确是未曾亲眼见到下葬,皇陵他们也没那个本事踏入。
陆莫宁低下头,瞧了眼手腕上的木珠,无法解释这种情况,垂下眼,轻嗯了声。
这几乎像是一个开关,让白锦荣原本只是红着的眼角迅速涌上泪意,白锦荣把头偏到了一旁。高邑却是更加心细如尘,冷静之后,眸色沉定地看向陆莫宁,询问了几个与黑蛇在世的时候有关的问题,陆莫宁按照黑蛇的话一一道来,彻底让白锦荣与高邑相信了。
陆莫宁就看到那个先前还朝白锦荣道“那人早就死了”的高大男子,也莫名红了眼圈,薄唇紧抿,久久未言。
陆莫宁这才终于信了黑蛇先前的话,他们怕是……生死之交的兄弟吧。
两人心情平复之后,白锦荣才哑着嗓子道:“你……他还好吗?”
陆莫宁嗯了声:“应该还不错,就是贪杯。”
白锦荣一愣,随即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对,他的确是贪杯得很。他在何处……我可以不以见他一面?”
陆莫宁低头看了眼黑蛇,心底轻叹:就算是想看,问题是他们也要相信,从他们听不到黑蛇的声音,看来,应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他暂时……无法见人。”
白锦荣也不强求:“那不知陆公子这次前来……是为了?”
陆莫宁开门见山直接道:“我来拿四年前他让你查的关于定国公薛世仁的把柄。”
白锦荣一怔:“你这是……”
陆莫宁简短解释:“我如今与刑部尚书辛大人在查定国公府的薛世子之死一案,发现了其中隐藏的案中案,定国公当年维护隐瞒薛世子残害薛四公子,我想拿这个把柄,将定国公受到惩罚。”陆莫宁很清楚,除非这个把柄是要命的,否则,怕是一次难以把定国公定罪,可暂时让他受到惩罚,无暇对付辛大人就够了。
白锦荣坐直了身体:“你当真……敢出手?你是赵云霁任命的朝廷命官,他若是维护定国公呢?你入朝为官,难道忠的不是赵云霁?”
陆莫宁深深看了白锦荣一眼,道:“我忠的是大义,而非单独一个人。”更何况,他很清楚,二十年后,赵国摇摇欲坠,赵帝……并非一个明君,能力也无法胜任那个位置,可他是皇帝,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辅佐,可在此之前,若是在大义与君王之间,他首先在意的更是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