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顾疏先开了口。
“咳,老师不是说先吃饭么,我们,嗯,我们出去吧。”
殷朝暮点点头,匆匆忙忙跨出书房,要不是主角还有自己一个,他实在很想笑。顾疏这家伙应该是在难为情吧,还结巴。
两人都站在会客厅时,孙金如正“吭哧吭哧”给自己套外衣。本来他对这两人还是比较得意的,尤其早上那两支股选的,正选中他心坎儿里!
虽说殷则宁从前一副高高在上对他们内陆这些搞金融的都不买账不入眼,如今收到殷朝暮做学生,孙金如多少心里还有点儿小膈应。但顾疏这孩子却没话说,胆大、心细,既有赌徒的心,又行事稳妥,真正让他老怀大慰,深感自己慧眼识人,老来指不定还要因这徒弟再上一层!
但属意做接班儿人的好苗子跟资本主义制度下成长的小公子搅在一起,他又心里不喜。本来对于刚才的意外孙大院士是没放心里的,但眼瞅着原先还一副机灵样儿的顾疏,现在竟傻愣愣手足无措地好像真有什么事儿似的,不免怒气上涌。
“愣着种白菜呢?你们师母今天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你两个小的,就跟我去外面儿凑活一顿儿吧。怎么,还干站着?不满意是不是?”
殷朝暮也想不到昨天这人还一副高人的嘴脸,今天竟呼来喝去,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不过他也瞧出来了,孙金如虽然板着脸,但对上顾疏眉梢眼角儿还是透着满意……也是,那是人家不顾脸面挖来的宝贝徒弟,自己呢?
人活两辈子,他也不是真正的十八岁小少年,自然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无视与放任,甚至还有轻微的不喜。
三人出了老楼,顾疏紧跟着孙金如走在前面,很上道儿,刚成为新鲜出炉的弟子,就有意识护着自家先生了。殷朝暮一个人跟在后面一段儿距离,他心里大概明白孙金如不大待见自己,索性也懒得挣那份欢心。
他总想着,只要自己表现得突出些,老师就是不重视也不成的。
一行师徒三个踏进路边的“昙城春色”,孙金如矜持着一张脸指出自己先前有预订席位。他这位老师说起来出身不高,但结结实实接受了传统的最顶级教育,又干了半辈子研究工作,收徒弟那些礼仪虽然没有从前古时候要求的那样严,但还算重视。哪怕是对殷朝暮这个“捎带”来的小弟子,也没落下,将两个人全都带来正式吃一顿儿,也算定了师徒名分。
老院士官场待得久,倒也注重菜色精致,他选的这家“昙城春色”,面儿上平平淡淡说是离家近省的来回折腾,其实背后颇费苦心。这家酒楼门脸儿不大,但却是京城少有的苏锡菜系,精致、可口,卖相儿上佳。孙金如带着弟子进了包厢,老气横秋地招呼服务员:“再拿一份儿食谱来,让两个年轻人也点几道。”
顾疏殷朝暮纷纷推辞,老爷子顺势叫了几味吃过觉得不错的招牌菜。他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不慢,“昙城春色”主打高端客户,服务很是到位,伺候的孙金如挺舒坦,竟连钱也不省了,刷刷刷直点几道主厨亲自料理的菜色,才放下食谱。
z国人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在饭桌儿上联络感情。孙金如菜点完,就开始关心小弟子们的私生活。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般都是一个思路,本着改革开放那会儿拉皮条的步骤,先问家庭情况。
“小顾啊,你家里父母都还好吧?干什么工作的啊?”
殷朝暮幸灾乐祸,当然好,他老妈现在歇业在家整天出去打牌赌博,不知道有多快活。老爹就更不用说了,虽说可能还不大知道有这么个儿子,但事业有成,也是每日快活似神仙。
顾疏神态自然地回话:“都还身体康泰。我母亲在家里过得很舒心,父亲虽有些忙,但就忙这几年,很快就要退休了。
殷朝暮:“……”
原来你现在就想着夺你便宜老爸的权了?
顾疏朝这边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径自喝了口茶。
“退休好啊,年轻时是以命换钱,老了是以钱换命。早点儿退休有福气!”孙金如极唏嘘地附和了几句,神色一转,殷朝暮都能猜出下一句话是什么。
果然……
“那你有对象儿了吗?你也有十九,嗯,我看看啊,有二十了吧?”
殷朝暮面色不变,心里也有一个小地方窜了过去打算听听看,耳朵悄悄支起来。他记得上辈子顾疏做明星的那会儿,没听过传什么绯闻,就连之前的猛料都半点儿没被挖出来,平白让一堆人猜测狗仔队能力不足。不过倒是据说当初他和某位天后交情不匪,连上位都是借助那位女星的裙带关系,当然这消息一直没被证实,但也说不准是真没有还是被人压了下去。
这事当然不是空穴来风,他知道至少那位天后私心里肯定是对顾疏有意思的,顾疏嘛……顾疏有次被人玩笑着问及此事,也没有反对。他当时也在场,最清楚这两人相识,大概就在顾疏上学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