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们皆不知道为何那英莲好端端地就得了这种半只脚进了阎罗殿的病,原以为是别人谣传,可看见那赵婶子终日以泪洗面,而那赵二也是半只脚都不曾踏出院门半步,便也知道,这件事恐怕是落实了。
这可把大伙儿唏嘘的,一个个地提着些吃的用的去赵二家里看望他。
可是去的人都被赵二一一推回来,也是,家里出了这等大事,谁还有心情与人周旋。
村民们纷纷表示理解,一个个摇头叹气拎着东西便回去了。
一时间,个个感慨着世事无常,说不准厄运什么时候便会降临了,大伙儿都一致认同一辈子就是该要立足眼下,好好享受当前的福气。不要再去贪图太多。
戚家院子里,戚德跪在祖先的牌位前,苏凌与戚文站在旁边。
戚武脸色冷峻,“阿德,你与咱戚家祖宗发誓,无论今时是个什么样的结果,都切莫再纠缠不休了。”
戚德看着大哥,嘴角抿的紧紧的。
再过半日左右,那隔壁村的李家估计便会知道英莲重病的事情了,若是李家弃之如敝履,那么随了戚德的意,明日便去赵二叔家里提亲,若是李家仍不嫌英莲,那么戚德便绝了那对英莲的心思,好好进京赴翰林院。
是的,英莲得病是假,测试是真。
对于那从未谋面的李家公子,苏凌有着深深的内疚。这一场测试不仅令戚德煎熬,同时还有苏凌。
苏凌记得他在现代时看过一些道德测试实验,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或是出于不信任或是出于其他的目的,都想着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去测试自己的另一半,有一条评论说的很好,苏凌到现在还记得。
“若是他(她)过不了测验,那么是他(她)配不上你,若是他(她)过了测验,那么就是你配不上他(她)。”
如今这一场道德的赌博,到底是谁输谁赢,苏凌不知道,也许每个人都是输家。
他策划了这次的赌博,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他对着戚德缓缓说道,“阿德,我知道你心间此刻有着千种不甘愿,但这次,这次的机会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咱们是愧对李家公子,毕竟无论如何,那英莲早已是李家的名义上的媳妇了。”
戚德闭上了眼睛,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无论结局如何,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若是,若是……”苏凌看着戚德惨白的脸,觉得自己残忍极了,“若是李家公子执意要娶了英莲回去,那从此你与英莲便是天涯路人,你这一生便不要再作他想了。”
戚德颤声道,“嫂嫂……”
“混账东西!你到底是听见没听见!”戚武不禁勃然大怒,“好歹是读书人,竟是连礼义廉耻信都做不到了么?!”
戚德低头,声音嘶哑着,“我知道了。”
他垂头看在地上许久,苏凌分明看到地上有了水渍,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戚德在那地上沉默了许久,终于是抬起头来了,他拿起一旁戚武帮他放好的小刀,往手指那里一割,血顿时流了下来,“戚家祖先在上,不肖子孙戚德在此发誓……”
戚德一双眼睛通红,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他嘴唇颤抖着,“若是李家公子对英莲有情有义,那我便好好的,好好的……”
他快说不下去了,戚武怒道,“继续说!”
“那我便好好的进京赴仕,对英莲决计不作他想。”
戚武冷声道,“你好好记得这些誓言,你已经是弱冠之龄,若是旁人,早已是结婚生子了,你如今还像个小孩一般让你嫂嫂给你想着这些主意,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除了自己,对得起谁了。”
戚德伏地,“大哥,小弟记下了。”
苏凌看不过去了,连忙过去扶起了戚德,拍拍他身上的灰土,“好了,快些回房休息罢,你这些天没休息好,眼圈都黑了,先,先回去,有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知会你……”
戚德患得患失地去了,身影是跌跌撞撞的。
那戚文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看见戚德走了,也随之走了出去。
苏凌摇摇头,戚武揽过他,“囡囡,你也太宠着他了!”
苏凌垂眼,“我只是可怜他罢了,希望经此一事,阿德可以成熟些。”
戚武叹了一口气,“苦了你了,没得给他出这些馊主意,俺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的。”
苏凌摇摇头,“比起阿德,我这点负罪感算得了什么。”
二人便相互依偎着,只祈祷着结果能够来的好一些。
下午的时候没有听到任何的消息,直到夜晚黑了下来,那隔壁村子也没见到什么消息传过来。
苏凌有些为着戚德开心,又有些难过。
开心的是戚德也许能够如愿,与英莲在一起,难过的是自己竟做了这等道德帝,即便是李家公子不愿意娶了英莲回去,可决计不能说是人家无情。
毕竟现实便是如此,可苏凌觉得是自己将这种抉择强加于他人头上,明明也许人家可以对英莲很好的,却被自己的测试活生生地逼出了人格的另一面。
叹了一口气,苏凌抓着戚武的手臂睡不着,耳边声音沉沉地响起,“睡了吧,咱明天要准备准备,去二叔家提亲了,只是这提亲只可咱自己知道,切莫让别人知晓,再过几年才能公之于众,否则,没得别人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