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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用手扫落了墓碑基座上的落叶,然后就屁股坐在陆讷旁边,拿出瓶二锅头——陆讷小心眼,你说你现在都什么身家了,好歹买瓶五粮液什么的啊,瓶二锅头不是欺负死人吗?

陈时榆拿了两个酒杯出来,杯斟满放在陆讷面前,手里端着另杯与它碰了碰,然后仰脖子,口就喝尽了杯中酒。喝得太急,他呛得满脸通红,眼角呛出泪花。好会儿,他抹了抹眼睛,说:“我知道你瞧不上我用的那些手段,瞧不上我头钻在名利上,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太想成功了,太想证明自己了,陆讷,我爸爸是个大贪官,我妈妈跟人跑了,你知道周围人怎么看我的吗?好像我生来就是小偷生来就是坏胚子似的,我必须出人头地,我必须比别人出色。”

陆讷还是第次听他说起自己的身世。他记得小时候,奶奶跟他说,时榆这孩子挺可怜。不过陆讷很不以为然,陈时榆没有爸妈,陆讷也没有,他们都是奶奶养大的,有什么可怜呢?而且陈奶奶很疼陈时榆,每天把他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衬衫雪白,裤子笔挺,从来舍不得打骂。不像他,他家老太太脾气彪悍,陆讷小时惹了祸,她能举着鞋底追他半条街。

陆讷忽然就有点后悔那天电话里的话说重了,他们毕竟是从小块儿长大的。

陈时榆又将酒杯斟满了,用手拍着陆讷的墓碑,说:“你跟陆奶奶都是这个世上难得对我好的人,陆奶奶现在个人,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她的。”

陆讷点点头,要说他这生最亏欠的,定是他奶奶。他奶奶是坚强的女人,因为坚强,所以很人都忽略了她的苦命,她还怀着陆讷爸的时候,爷爷就过世了。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看他娶媳妇、生子,还没来得及享福,又要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她也熬过去了,个人又把孙子抚养长大,结果这个不成器的孙子还没让她抱上曾孙,就给了她个致命的打击。奶奶向喜欢陈时榆,陈时榆能去陪陪她,对她也算安慰。

陈时榆将酒杯放下,然后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刀红色的人民币,散开来成扇形拿在手上,然后啪下打开打火机,火苗舔上纸币,这下陆讷真不淡定,这个混蛋有这么败家的吗?你这是对我好呢,还是让我死了都不安生啊,这得少钱啊——

可惜陆讷怎样上蹿下跳也没用,他在消散。

第二章

陆讷没想到他还有睁开眼睛的机会。他不知道老天让他重生在十八岁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或者有什么拯救世界的重任交给他,他只知道,这真是个不尴不尬的年纪,再往前,他或者可以像很小说描写的那样大彻大悟,立地成佛,发愤图强报效祖国,争取做个杰克盖茨什么的。可惜,十八岁,陆讷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基本稳固,古怪执拗的性格早就形成,这辈子不可能做出利国利民的贡献。

最最关键的是,离高考只有不到个月的时间了。陆讷可不相信重个生就能霸气侧漏什么的,高考失败的他有可能混得比上辈子都不如。他还叉着腿躺在草席上思考人生,裤衩里的阳*具因为早晨的生理反应支得高高的,陆老太推开门就进来了——

陆讷赶紧扯过手边的什么书遮在裤裆上,叫道,“陆老太你进门前先敲个门啊,你孙子我好歹是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这不好呀!”

“哎哟哎哟……”陆老太遮着眼睛,埋怨道,“要长针眼了,个臭不要脸的!”边说边退到门外,“那什么,我把料酒忘在你乔婶家了,你赶紧的给我取来。”

“行了行了!”陆讷挥着手将陆老太赶出房间,扯过刚刚随手拿了挡裆部的书看,是本高二化学书,书页空白处还用圆珠笔画着他化学老师大老王的漫画像,头上疏疏几根金贵无比的毛发,凸出的龅牙保管在黑夜中成为人生指路灯。想到刚还把这玩意儿盖到自己的小兄弟上,立马觉得裆部紧,赶紧将化学书丢回床里边,拉开衣橱找了件大t恤套身上。

十四年前的担山路街还没被后来的房地产开放商过度消费,因为在学校附近,不少人家就将楼开辟成小食店、杂货铺,楼上住人,若有余的房间,则用夹板格成几个小间,出租给学生。陆讷从小学到高中都在这个学区里,再见十四年前的景物,还真挺亲切的。

乔婶家就在担山高中对面,开着家小超市,主要客源是对面住宿的高中生和附近的街坊邻居,陆讷估摸着他家老太太定又是跟人聊天忘了拿买的东西了。

因为是周末,学校里挺安静的,乔婶坐在收银台后面觑着眼睛绣十字绣,看见陆讷来,就笑着拿出料酒来,“来帮你奶奶拿料酒的吧——”

陆讷呵呵笑着点点头,又听乔婶问:“快高考了吧,还有少时间来着?”

陆讷现在听高考的话题就无限忧愁,赶紧含糊了几句,告别了热心过头的乔婶,拎着料酒往回走。

没想到会遇到学生打架,其中个还穿了担山高中的校裤,其他几人依稀是后面职高的学生。年少轻狂的时候,陆讷也打架,脑子里浸淫着古龙式的快意恩仇和《教父》般的冷峻优雅,恨不得身上所有裸*露的肌肤纹上敦煌壁画般妖娆煽情的纹身,见着三五成群的小流氓骚扰学校最水润的姑娘,亮出阳*具样j□j闪亮的军刀——

不过现在,这具年轻的躯壳里住着个在社会摸爬滚打过圈儿的老妖怪,面对这样的场景,血还是静的。陆讷原准备绕道走了,走之前又往那群打架的人看了眼,这眼让陆讷停下了脚步——

那个穿担山高中校裤的少年不就是年少时候的陈时榆吗?

陆讷的身体比脑子动得快,还没想清楚人已经冲出去了,冲着抓着陈时榆的胖子的屁股就是脚,那胖子被踹趴到地上地,陈时榆敏捷地躲,没让那吨位给压地上,抬头看见陆讷还愣了愣。陆讷冲他吼,“愣什么呀,跑啊!”

陆讷话音还未落,就被人脚踹在后腰身上,整个人向前扑跌,刚刚那胖子的命运又在他身上上演了。陆讷心里骂娘,踉跄了几步,头撞在个人的腰上,时头昏脑胀,干脆双手抱住对方的腰撞向路边的树,估计撞狠了,那人顺手就抓住了陆讷的头发像想把他掀翻——

陆讷下子就火了,你说打架就打架吧,怎么还像个女人似的扯头发挠指甲的?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两手抓住对方的裤腰,用力,竟将对方整个儿都掀起来,大吼声,在空中个翻转啪下摔在地上。

所有人时都被陆讷的大发神威给震住了,陆讷趁机拉陈时榆转身就跑。直跑到小学附近,两人才喘着粗气停下来,陆讷按按头皮,火辣辣的,抽抽的疼,伸过脑袋让陈时榆瞧瞧被揪掉少头发。陈时榆瞧了,还用手指拨了拨,说:“还行,看不大出来。”

陆讷觉得真是晦气,抬眼看儿时玩伴——陈时榆身鞋印子,左眼上圈乌黑,嘴角也破了,样子虽然狼狈,但脊背依旧挺直,像矗立的孤竹,有种宁折不弯的气质。十八岁的陈时榆,跟若干年后那身烟尘气的大明星真是判若两人。陆讷时有些感慨,问他:“你怎么会跟那帮职高的人扯在起的?”

陈时榆低头拍身上的鞋印子,没吭声。这人就这样,不是副目下无尘的清高样,就是闷不吭声的阴沉着脸,从小到大,除了陆讷,个朋友都没有。其实那会儿陆讷也挺不耐烦陈时榆这德性的,要不是看在条街上长大的,陆讷都不稀得鸟他——

不过如今陆讷也能理解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本来就敏、感思,又加上有那样个父亲,换了陆讷,也做不到成天没心没肺地傻乐。

“不说就算了。”陆讷想了半天也没回忆起从前陈时榆跟那些职高生有什么瓜葛,也懒得理会了,摆摆手说,“你这个样子,你奶奶肯定担心,先跟我回去吧。”

陈时榆看了他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陆讷觉得陈时榆的表情有些奇怪,比平时沉默,但也或许是时隔那么年,陆讷的错觉罢了,快到家的时候,陆讷忽然停下脚步,惊叫声,“坏了,我的料酒!”

跑回干架的地方,那料酒倒还在,就是塑料袋表面滚满了泥沙,陆讷小心翼翼地捏着角提起来,,褐色的液体呲溜溜地从接缝处留出来,飘散出浓郁的酒香,陆讷的脸瞬间黑了。

从乔婶那儿重新佘了袋料酒,回家的时候陆老太正坐在后门的小板凳上剥豆角,旁边收音机里正放着《老娘舅》。陆讷赶着陈时榆轻手轻脚地溜进了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了遍,也没找到云南白药,只好又出来问老太太。

陆老太正听则公公儿媳争遗产的家庭伦理剧,连手上的活儿都停了,伸着脖子侧着耳朵别提起劲了。陆讷才开口,老太太就随手指,打断他,“料酒放那儿——”

“不是,我问你我们家有没有云南白药之类的伤药——”

老太太头也没回,手指又是胡乱指,道,“我房间五斗橱里呢,自己找去。”

陆讷才走进房门,忽听到后头老太太问,“你要伤药干什么,你哪里弄伤了?”

“不是,我就想研究下伤药的成分,考试会考。”陆讷眼睛也不眨地就扯了个谎,老太太放下心来,又沉浸到《老娘舅》中,过会儿听到精彩处跟着哎哟声,拍下大腿,说声作死哦,低头剥几颗豆角。

陆讷拿了伤药回了自己的房间,陈时榆正躺自己的单人床上,手上拿着几页从课业本上撕下来的纸,那会儿学校都统用黄底儿的课业本,说是保护视力,他们都戏称为鸡屎黄。陆讷将云南白药扔给他,随口问道:“看什么呢?”

陈时榆坐起来,看他眼,似笑非笑地说:“你写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时隔那么年,陆讷还真不记得了,拿过来看,顿时乐了——那会儿陆讷其实有个特别伟大的理想,就是写部旷世小黄书,常常大老王在上面唾沫四溅,他在下面奋笔疾书,写凶杀,写j□j,写到激情处,下半身硬了又软,软了又硬。

就是现在再看那会儿写的东西,还是觉得好,文字明快率性,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样简练干脆,有真性情,是以后被社会打磨了的自己再也写不出来的。陆讷捧着那几页鸡屎黄的纸,臭不要脸地说:“写黄书这回事儿吧,愉人悦己,功德无量。”

陈时榆牵了牵嘴角,笑了,眼里的阴翳散了点儿。

陆讷将那几页纸往书桌上放,说:“赶紧把衣服脱了,搽药。”

陈时榆脸上的笑容收了,定定地看着陆讷,问:“你不介意?”

陆讷愣,想都没想地反问:“我介意什么?”问完才想起陈时榆是个同的,尔后忽然醍醐灌顶——依稀就是在这个时候,学校里不知怎么开始流传起陈时榆是同性恋的传言,他本来就不合群,这会儿人家是避瘟疫似的避着他,各种脏水都往他身上泼。难怪这回见陈时榆感觉他比从前阴郁了,还有种触即发的戾气。

其实那时候陆讷刚得知陈时榆的性向时,心里别提有别扭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他相处,于是鸵鸟地对当时陈时榆的处境不闻不问,直到听说陈时榆退学。

那会儿天气已经很热了,陆讷记得是自习课,大家都在埋头做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整个教室只有后桌的对情侣悄悄地说着话。陈时榆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抬头看他,却没有个人说话。他平静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收拾书本,走出教室,没有跟任何人道别。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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