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绵摇头,她心思放空什么也没想。
孟长安凤眸微眯,审视着她。“秦绵,你告诉本督,究竟在怕什么?”
她与他相处时,眼里没有畏惧,但心里却有最深的恐惧。
秦绵抬眸看他,孟长安料想她又要避而不答,便压抑着怒气转过身去。
“我怕督主……的身份。”更怕你只是一时兴起,秦绵微弱的声音很快飘散在风里,但孟长安听见了。
他没回头,目光却柔和起来。“无妨,本督给你时间适应。”
“但你心里,不可有旁人。”孟长安面对着她,眸色深幽,“就算有也要藏好,别让本督知道,不然……”
不然怎么样,杀了她?秦绵心中一跳。
他手指在她额上轻轻一弹,含笑道:“不然本督就横行霸道一次,将你抢回去,关一辈子。”
反正他在世人眼里本就是这样的人,再添一桩恶行也不算什么。
秦绵惊讶地抬头,却在目光触及孟长安深暗的眸子时,仓皇敛目。“督主,你说话算话吗?”她轻声问。
孟长安冷哼,没好气地道:“不算。”他强迫她伸出手,把那块令牌放在她手上,声音冷沉:“本督给你的东西,永远不会收回。”
秦绵觉得手心被烫到,那块令牌在孟长安手里转了一圈,就仿佛也染上了他身上的热度,那一刻,她飘伏不定的心突然静了下来,且从心底滋生出一种源源不断地暖意。
“督主方才没吃饱吧,我去给你拿些点心来。”秦绵朝他柔柔一笑,孟长安微愣,心口酥麻。
看来前些天是他逼得太紧,如今他的网刚刚松一些,鱼儿就又雀跃起来。
“不用,本督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皇上今日与本督提到了你,上元节赏灯,你跟本督进宫一趟。”他没说昭昌帝的隐含之意,那些事本就不该秦绵来考虑。
她面前所有的障碍,他都可以替她一一扫除。
“是去谢恩吗?”秦绵不了解内情,还以为要为了前些日子的赏赐进宫谢恩。
孟长安含笑嗯了一声:“不必紧张,本督让德喜跟着你。”
秦绵点点头,对他甜甜一笑,孟长安呼吸微滞,别过头去,面色沉郁地道:“进宫之后,不许笑,记住了吗?”
秦绵:“……”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变脸!
顾劲隔着老远往孟长安和秦绵站的那条石子小路望,心生感叹,督主一见秦娘子就像是把满身的毒刺都收起来,平时的杀伐果断都丢到了天边。
他曾经因为军中上级排挤差点死在战场,幸而当时奉旨监军的孟长安忽然带了一路人马杀到救了他。从那以后顾劲就离开了军营跟在孟长安身边,看他执掌东厂,一步步掌控朝局,活在权势与野心中心,永远冷冰冰的。
但遇到秦绵,他开始有了许多情绪,不再只有算计人的时候才会笑,连生气的时候,都是有温度的。
孟长安是个善于自苦的人,表面上的嚣张肆意不过是一种用来麻木敌人的手段。
顾劲欣慰地笑,转头却看见身边的冬枝一脸担忧。他大手一伸按着冬枝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圈,轻咳一声道:“你这丫头,瞎看什么!”
冬枝嫌恶地拍开他的手又要转过去盯着,但顾劲挡在她前头,人高马大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头往哪边偏,顾劲的身体就往哪边移。
冬枝忍无可忍,生气地跺脚,抬头瞪着他:“顾统领,烦您往旁边挪挪。”
顾劲摇头,故意吓她:“你窥探我们督主的私事,还想不想要你这条小命了。”
他只是觉得这婢女有趣,想逗逗她,却不料她真的吓得脸色发白,却仍旧倔强地要留下守着秦绵。
顾劲看她牙关紧咬,不自在地道:“唬你的,我们东厂也不是随便就杀人的,也要讲证据……”
“证据?”冬枝冷笑出声:“屈打成招的证据吗?”她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吓得全身发抖,颤声道:“奴婢知罪。”
顾劲失笑,他倒还真不敢治她的罪。
他轻叹一句:“往后这话与我说说也便算了,别随意宣之于口。”
冬枝:“顾统领还是现在惩戒奴婢吧,免得日后想起来心里不爽快。”
顾劲不由笑出声,她这是怕他记仇,以后翻旧账?
“我怎么说也救过你一命,你为何如此讨厌我?”秦绵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偏偏有一个全身是刺的婢女。
冬枝福身:“多谢顾统领救命之恩。”
顾劲:“……”他不是那个意思。
“顾劲,走了。”孟长安与秦绵说完话走过来,见顾劲还傻站着,面色不悦。
顾劲连忙应声,皱眉看了冬枝一眼,追着孟长安走了。
冬枝刚才被吓到,苍白的脸色还没缓过来,秦绵担心地问:“冬枝,你是不是这两日累病了,去休息吧,我身边用不着那么多人陪着。”
冬枝神思不属地点点头,她这样的状态也怕照顾不好秦绵。
秦绵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胡思乱想:难道冬枝喜欢顾统领?这可难办了,不知道顾统领在不在意家世门第,若不然改日找孟长安问问看?
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就到了上元节,孟长安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来撩拨秦绵,她过上了心里一直向往的平静日子。只除了一样,孟长安隔三差五就让东厂的人送来很多吃食,各种时鲜水果,平时吃不到的野味,甚至还有宫中御膳房精心制作的糕点。
他不知怎么就认定了秦绵过得极差,每日净吃些寒酸食物,才怎么也养不胖。
秦绵拒绝两次,让下人送回,他隔日就会往秦宅送银子。
还让番役附上一张纸条:本督忙着,你不喜欢那些就自行拿钱去买。
秦绵面无表情,算了,她还是选吃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