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迷离,细如丝的春雨打在身上有种冰冷的感觉,那撑着油纸伞的女子清清淡淡地站在烟雨中,一双沉静清冷的黑眸看着将她拦下的女子。
花妖儿很快便能区分这女子与阎离尘的那种清冷不同,阎离尘的冷是一种冰冷无情的冷,对任何事情都用一种戏看红尘般的眼神看着,显得高高在上,众生在他眼里如蝼蚁一般的弱小卑微。而这女子的清冷只是一种空洞无物的冷,仿佛世间万物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搁置在心头,有种历经了千帆归来的沉静。
“你与天音宫有何关系?”花妖儿问道。
容颜将伞略略移高,淡淡地望着拦下她的女子,轻慢的声音没有起伏,“没关系。”
花妖儿一脸不信的表情,“你今天若不明说,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容颜淡然不语。
花妖儿心里有些挫败,因为她知道容颜定然晓得自己现在是拿她没辙的,她的小命还拽在虞月卓手上,可不敢对将军府的客人动手。而且就算是下毒的话,她觉得这女子连她师姐的红颜缠绻之毒都能配出来,估计也不会怕她的毒药……
所以,花妖儿真拿她没辙。
“好吧,我换一个问题,你与……阎离尘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我不信。”花姑儿突然有些看不惯容颜的冷淡,决定说些什么来膈应她,“你知道么,尘公子姓阎,出自最神秘的阎氏家族,这个家族的人连北越一些部落的大巫也不敢对上,要不然古音达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虞月卓捉住了。可是,从我知道阎离尘这个人的时候,我就听说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在红尘中流浪,欲寻找一个人。我师尊曾经告诉过我,他要找的是他最心爱之人,听说他不小心将心爱的人弄丢了,所以宁愿霜染白发,也要将心爱的人找回来。草原上很多神秘的部落都被他光顾过,据说就是为了寻找他心爱的人,而去了北越找那些部落的大巫师用他们的能力为他测出他要找的人在哪里……”
容颜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直到花妖儿说完后,将伞略移低,从她身边走过。
花妖儿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唇角翘起,目光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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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屋子里的人都下去后,阿萌让奶娘将儿子抱过来,然后问虞月卓:“阎公子是去天音宫帮我取三叶兰么?”
“不是。他才没有这般好的心肠!”虞月卓毫不客气地否决了。
“那……”
虞月卓从阿萌手中接过小包子,伸出一根手指让小包子抓着,继续说道:“原本我是打算亲自去找花似玉拿解药的,顺便给她点教训。谁知道阿尘却跑来和我说,他亲自去天音宫一趟,反正他也是顺路,我就叫他帮忙向天音宫的宫主顺便拿解药了,也省得容姑娘花时间配。”
这种顺路的说法肿么让人觉得这般难受呢?阿萌无语了一下,还是想不透,问道:“他为什么突然去天音宫呢?真的不是为了帮咱们?”
虞月卓看了她一眼,怜悯地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真单纯得好骗,阿尘那种无耻又下流的人怎么会帮人呢?我猜他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例如在容姑娘那里碰钉子了,所以才会任性地跑出去的。就不知道容姑娘干了什么事情让他情绪这般大。”
虽然被他讽刺智商不高阿萌有点不高兴,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后,阿萌整副心神都被吸引过去,“难道他和阿颜吵架了?他们吵得起来么?你瞧他总是一副随意又冷淡的样子,阿颜也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怎么可能吵得起来?是吧?”
虞月卓含笑点头,面上是认同了她的话,至于心中怎么想嘛,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不过看到阿萌因为他的附和而一副喜滋滋的表情,虞月卓没有再恶劣地打击她,毕竟是自己要宠的女人嘛,偶尔也要宽容一下的。
“其实有他去天产时宫也好,虽然不能亲自为你出气有点可惜,但你身上的毒物发作时我可以陪在你身边。这样很好。”
听到他的话,阿萌一颗心暖乎乎的,突然有种想要扑到他身上好好搂着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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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阿萌和虞月娟都是伤患,两人开始宅在家里足不出户,也没有什么客人上门来打扰她们。隔壁的邻居二翠姑娘也没有像以前那般三天两头跑来看小包子了,听过府来找虞月卓的温良说,如翠怀孕后应挺大的,所以便让她在府里休养了,被胡太医变相地禁了她的足。
接下来的几天,虞月卓减少了出门的时间,大多数时是在家里处理公务,有时候是温良直接过府来与他商议事情。
男人的事情自然不会和女人说,如同那句俗语:战争让女人走开。所以有些事情阿萌只能从虞月卓的神情中窥测一二。然后,过了两天,虞月卓又突然忙起来了,阿萌不知道他忙什么,想问嘛,他只是笑笑,让她不用担心。
阿萌直觉有事情,所以他才会让自己不担心。直到姚青青上门时,阿萌才知道虞月卓在忙什么。
已经嫁为人妇的姚青青已经不能像以往当姑娘时那般能随意地跑来找阿萌玩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会来一趟,有时候一忙时,一个月不见也有可能。
今天姚青青过府来是看望小包子的,也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担心阿萌,所以就过来了。谁知道见到阿萌时,又让姚青青吃惊的是,阿萌竟然在上巳节时候受了伤。
正当姚青青担心地询问阿萌的伤势时,奴婢打扮的花妖儿端着茶点上来了。花妖儿虽然是个擅使毒的女子,但一手泡茶的手艺也挺有大家风范,泡出来的茶极有味道,让阿萌很爱喝。
姚青青先是闻到一阵茶香,等看到虽然穿着朴素,但长得妖里妖气的花妖儿时,突然哼了一声,对阿萌说:“你打哪儿弄来这种小妖精?看她就不是个良家妇女,应该直接卖到青楼去。”
阿萌囧囧有神地看着姚青青,不知道纯良的姚青青肿么会知道“青楼”这种东西。不过姚青青倒是说对了,花妖儿自然不是良家妇女,甚至是个入幕之宾多如过江之鲫的魔教妖女,与青楼女子相比,可是不逞多让呢。而且人家青楼女子大多是身不由已,而她是心甘情愿。
花妖儿妩媚的大眼睛盈盈一转,用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眼睛瞅着姚青青,娇声道:“楚三夫人怎么能这般说妖儿呢?妖儿可是极仰慕三夫人的,毕竟三夫人敢为了心爱的三公子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将翠俪阁的花魁苏水洁直接赶出府里,这胆量让妖儿好生敬佩呢。”
听到她的话,姚青青面色稍霁,但仍是说道:“我就是讨厌这种觊觎人家丈夫的青楼女子,人呐,还是识相点比较好。”所以被她当成了青楼女子的花妖儿才会被她这般不客气地讽了一次。
阿萌瞪大眼睛,惊讶问道:“什么意思?青青,有青楼女子和你抢男人?”
说到这事,姚青青就臭着脸,对阿萌说道:“还不是那个卢尚书家的公子卢文祖搞出来的事儿!卢文祖以前是想让阿弦娶他妹妹的,但阿弦奉父母之命与我定了亲,所以与卢文祖他们几人就与阿弦绝交了。这还不算,上个月,卢文祖竟然让人将一个女人送到王府,说什么物归原主。”
说到这里,姚青青气得手都抖了,在阿萌忙拍抚心口时才缓过气,继续说道:“我原本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后来才听我院里的丫环说,卢文祖送回来的女人曾经是青楼里的花魁,因为惹到了安阳王世子估计要性命不保而被阿弦救下。阿弦跟我说了,他对苏水洁没有非份之想,只是与安阳王世子有间隙才会出手破坏他的好事,将苏水洁救了下来,本想等事情结束后就将苏水洁送走的。谁知道卢文祖这色胚去靖王府参加太妃的寿辰时,看上了苏水洁,便从阿弦这里将苏水洁要过去,接回了卢家要纳苏水洁为妾。你不知道,当时为了这事,卢尚书差点没气得中风,后来因为事情闹得太大,所以卢文祖才没有将苏水洁纳进卢家,而是养在外面。”
阿萌静静地听着,在姚青青说得渴时给她倒杯茶。花妖儿也坐在一旁支着脸颊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像在听故事一样。
“我和阿弦成亲后,几次遇见卢文祖和他妹妹卢小姐,发生过几次不愉快,阿弦曾经和卢文祖这人颇有些交情,现在见面却像是遇仇人一样,那几个人总是想找阿弦麻烦让阿弦出丑。我估计这苏水洁也是卢文祖想出来的法子,想让阿弦出丑,顺便离间我和阿弦的感情。更让我气愤的是,那个什么苏水洁竟然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说她会委屈自己,只要阿弦肯收留她。我自然看不过去,直接命人将她赶出王府了,谁知道当时卢文祖会安排了人在偏门里等着,一见苏水洁出现就大声嚷嚷着,将这事闹得众所周知,还污蔑阿弦不念旧情,是个心狠之人……”
阿萌也想起了在肃王府时偷听到楚君弦与卢文祖等人的对话,心里顿时对那卢尚书之子再一次恶心不已。
“青青你做得对,别为那些小人而生气了,犯不着。”阿萌赶紧给好姐妹抚胸口,坚决力挺好姐妹。
姚青青已经不那么气了,朝阿萌笑了笑,眼角瞥见虽然穿着婢女衣服干着婢子活却一点也不像婢女的花妖儿,心里有些担忧,凑到阿萌身边小声地说:“这个小妖精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让这么妖里妖气的女人在身边伺候?外一她对虞表哥有企图怎么办?你能防得住么?你糊涂啦,怎么尽给自己找恶心呢?”
“……不是我找的。”阿萌木着脸说。
我的男人多得是,才看不上虞月卓那黑心肝的男人呢——花妖儿也在心里偷偷说。
“难道是虞表哥?”姚青青杏眼圆瞪,惊讶地掩着唇,然后一双眼睛犀利地瞪着花妖儿,恨铁不成钢地对阿萌说:“快,趁表哥不在,挑她刺儿,找个由头将她卖得远远的,卖到山旮旯里给杀猪的当婆娘,让她一辈子无法翻身!”
“……”
阿萌差点扑地不起:=口=到底是谁教坏了可爱的青青?
虽然很不想听,但是修为摆在那里不得已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花妖儿也想扑地不起,默默地回想着,她这种江湖无根女子似乎和靖王府的三少夫人没有仇吧?她至于这般恶毒地对她嘛?她再不济也不用着给山旮旯里的杀猪的当婆娘吧?
“好了,青青,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她没那个胆子勾引我男人的,因为敢勾引我男人的我会诅咒她不得安生。”阿萌木着脸安抚霸气侧漏的姚青青姑娘,见她一脸不以为意,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