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先说:“你开枪吧。若今天我非死不可,我倒是情愿死在你手里。”他说着,有些吃力地勾唇笑了笑,“顾云卿,你这辈子还没亲自动手杀过人吧?”
顾鸿华依旧是沉默,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支枪,放在手里仔细地研究。顾鸿华是个纯粹的商人,他也曾派人处决过一些非死不可的人,自己动手却是极少的。他轻蹙了眉:“倒不知道这枪该怎么上膛。”
白沫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枪,轻轻闭上双眼:“这枪已经上了膛,你不如痛快一点。”
顾鸿华轻轻颔首,却又将那把枪放回了茶几上。他看到白沫先眼中的意外,淡淡笑了笑:“不,我不会杀你。这一枪下去,你是死得痛快了,我却是累累把柄都被栾亦然握在了手心里。”
白沫先听他说这话,实在是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重重地咳嗽着,身体里的血汩汩不停地往外流着,说:“你女儿爱他,你能奈他如何呢?荣城这盘珍珑棋局,你我下了数十年,没想到竟是便宜了这小子。”
顾鸿华轻轻皱了眉:“你将白氏也给他了?”
白沫先没有回答,他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枉死的儿子白锦恒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我该谢谢你不日前救了蒋梨一命。她再贪钱,再不济,到底也为我生过一个儿子。”
他说着,看了眼顾鸿华:“你真的相信顾礼墨不是你亲生的?”
顾鸿华凝神看着他。
白沫先接着说:“你还是调查清楚吧。女儿再好,终究是要嫁人的,你当真甘心把自己辛苦经营的鸿云拱手让给栾亦然吗?”
“为了一个张小曼,值得吗?”
顾鸿华倏而沉了脸,“闭上你的狗嘴。”
白沫先看他一眼,轻哼:“冥顽不灵。”
栾亦然站在门口,沉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明白:每个人都是有软肋的。
白沫先的软肋是他死去的儿子白锦恒。
顾鸿华的软肋则是妻子张小曼。
栾亦然抬起头看了眼夜空中像珠帘一样不停掉坠的雨滴。从他的角度望去,黑色的幕空像是一张哭泣不停的女子脸庞。
他烙铁一般的情绪在这样的一场冬雨里渐渐变得柔软。
栾亦然心里是知道的,他的这份柔软,自然又是来自于一个叫作顾眉生的女子。
他再一次在心里宽恕了顾鸿华的所作所为。
还给什么教训呢?
若被顾眉生知道是她的父亲亲自策动了今天家人的绑架,她心中不免会产生坏情绪。
若被她看到顾鸿华身上有半分损伤,她又不免会nei疚难受。
无论是坏情绪还是nei疚难受,到最后受累的还是他自己。
谁让他爱上了顾眉生呢。
反正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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