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鉴说:“以前是什么样的?”
我说:“传说里的那样。”
斐鉴想了想, 说:“不知道。冥灵已经消失, 诅咒也已经消失。不敢说雍城会怎么怎么的好,但是至少原本这里该有的, 比如说,该下的雨, 该吹的风,从今以后一样都不会少。至于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要看雍城的百姓了。”
冥灵消失, 规则重写了雍城的历史。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从前不过南柯一梦,那些离去的亲友, 不过是在应当离去的时候离去了。他们悲痛过, 欢乐过, 哭过也笑过,最终, 日子照样是过下去,不论事情了谁,不论环境是好是坏, 他们都在顽强的生存。
我半开玩笑的道:“这规则,就像是洗脑机一样。”
斐鉴疑惑道:“什么鸡?”
我说:“你刚刚问什么,我没听清楚。”
斐鉴于是又抬高声音问了一遍:“什么鸡——你耍我?”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在耍你就是在耍你,不是在耍你就不是在耍你。”
斐鉴哼哼冷笑两声,不理我了。
我说:“圣泉毁了,圣药烧了,华无生最后怎么样了?”
虽然他大概是蛮惨的,但是毕竟老不死老不死这么多年,谁知道有没有成了妖,他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好说。
斐鉴道:“死了,却不是因为被剥了皮的原因。雍城城主诅咒他与雍城一道永远被囚禁,雍城诅咒不息,他就不会死。最后,只不过是顺应规则罢了。出窍巅峰活不了三千年,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一下子变化作枯骨了,风一吹,已然成了灰。”
我听得有些苍凉,忍不住道:“人活一世,不过如是而已。”
我忽然想起来从前电影中看见的一句话,说是:
皇图霸业谈笑中,
不胜人生一场醉。
当时我很是痴迷了一阵,却因为实在没有什么皇图霸业,酒量也不行,所以只是肤浅的觉得帅气。现在回看这雍城,想要长生的化了灰,执念千年的成了烟。说到底,不过是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的空幻。
都说冥灵是虚幻,他的确用三千年的时间叫人体味了一番虚幻。但是虚幻过后,却是大梦方醒的真实,真实到叫人内心一片空寂。
剥开了甜美的糖衣,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存,就是真实。
尝到嘴里,是苦是甜是酸是涩,都只有经历过的自己知道。
“现在林贤不在,我问你一件事。”
斐鉴说:“不敢保证知无不言,但若可以言,定然言尽。”
我说:“你倒是很实在啊!那我也不客气了。城主是不是在你的身体里面?”
斐鉴道:“这要怎么算?”
我说:“实话实说的算,不然你想怎么算?”
斐鉴想了想,说:“我有他的记忆。但是我不是他。分出去的魂魄有自己的思想,我管不了他。回来之后,他的记忆我都有,但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也许,真的只能算是死了。”
“曾经我是他,现在他不是我。就是这样。”
我叹了口气,说:“林贤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斐鉴点头,说:“我知道。”
我又说:“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现在对他好一点。他心肠最软了,对付他,没有什么是撒个娇解决不了的问题。”
斐鉴又道:“嗯。”
我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最后拍了拍额头,说:“唉,不说了,说了这么多,也许是你比我更加清楚才是,斐鉴,我们接下来往哪里去?”
斐鉴道:“扶桑怎么说?”
我道:“他也没怎么说,就说雍城事了,喊雨如晦下山一趟,至于往哪里去,他也没有说。”
斐鉴“唔”了一声,说:“那不着急。扶桑想来应是算无遗策才对,自然有他应对的道理。外面乱成这个鬼模样,我们只要找到昆仑的大部队,跟着他们,雨如晦早晚要下山。”
他问:“你能找到他们吗?”
我点点头,说:“可以。”
有夏照临这个人形定位呢,找昆仑的大部队并不算很难。
“就是我们徒步过去,不晓得要徒步多长时间。”
斐鉴问:“很远?”
我说:“还好。最多不过是咱们在西方,他们在东方而已。中间连一条线,也就横跨个大陆。”
斐鉴:“……”
斐鉴说:“东方主城铭城是东方家的地盘,他们这是去攀关系?已经到了多久了?”
我说:“我私以为咱们在雍城的时间不算短,但也不算长,这一批最先下山的弟子修为皆在筑基,最高的也不过半步金丹,乃是个探路的小队,连御剑都不会,昆仑也在西边,虽然不如雍城那么西,但是若是要在这几个月里面到铭城,想必他们走的也是直线。”
斐鉴:“……”
斐鉴轻嗤一声,说:“也够贪生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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