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家主看着那床单上的一滩血,简直不忍直视。此事若是明天发现,也就是压下风声,将那婢女封个侍妾,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偏偏……
偏偏是被昆仑掌门亲自捉奸在床,这可如何能了?
亏他儿子之前还口口声声对着林姑娘剖衷肠,现在就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不是妥妥的打林姑娘的脸吗!
“来人,去将那逆子唤醒!”
这么多人闹嚷嚷的进来,东方淇依旧没有苏醒的意思,东方家主只以为儿子醉的狠了,毕竟他自己的儿子,有多少酒量他还是知道的。
几个侍从领命,走上前将东方淇摇来晃去的呼唤许久,依旧没有什么反应,顿时有点为难。
斐鉴道:“我来!”
他几步走上前,捏住东方淇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故作惊讶的道:“啊呀!原来这东方少主不是酒醉,而是被人下了迷药啊!”
东方家主一愣,道:“什么!”
东方夫人对着夏其音又是一巴掌,道:“是不是你这贱人要害我儿!”
夏其音被打得脸颊红肿,嘴角出血,一抽一抽的道:“真的不是奴婢啊!奴婢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雨如晦面无表情,只是沉声道:“查!此事务必查一个水落石出!”
我指着夏其音道:“这是第一个嫌犯,还有一个应该就是送东方少主回来的人。将这两人审一审,大概能问出点什么来。”
夏其音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道:“仙子,奴婢知道您看我不顺眼,但是容貌是父母给的,奴婢真的不是有意和您长得相似,犯了您的忌讳的!奴婢和孟大哥真的清清白白,什么关系也没有,孟大哥为了避嫌,也已经和奴婢划清了界限,您到底还要将奴婢逼到何地才开心啊!是不是一定要奴婢死在您的面前,您才能开怀吗!”
夏其音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很有水平。她其实什么也没有明说,但是在别人听起来,就非常的耐人寻味了。至于会被品味到哪一种地步,那就要看不同的人怎么想了,但总之不会是多么的好就是了。
毕竟夏其音不怕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就怕别人知道。
别的不论,单是她那张和我长得相似的脸,就已经能叫人信了她的话大半了。
东方家主不知道夏其音是何人,最多就觉得这个婢女眼生,应该是新来的,毕竟唯一知道的东方淇还在昏迷,而东方淇并没有和东方家主说过孟寒凌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说夏其音。
东方淇不知道要昏睡多久,但是再快也该明天早上醒,等到他醒过来,局面早就混乱了。
夏其音这一番作为,不管是她自己随机应变,还是孟寒凌早就想好了对策,总归是不能真叫他们有翻身的机会,若是占了先机还玩不过人家,那就太没脸了。
我道:“夏姑娘,你说话要多思量啊!你说我逼你,好,现在大家都在,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说一说,我是什么时候逼过你?别的不论,你我现在是第三回见面吧?几面之缘,路人而已,我何必对一个路人苦苦相逼?”
“至于你问我要如何才能开怀……这个很不必你来操心。总之,你若是死了,我是不见得会开怀,甚至有什么触动就是了。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若是因着不相干的人死了就受触动,那我只怕早已经不知道触动成了什么模样。”
夏其音哭哭啼啼:“仙子看不上奴婢,奴婢一直就知道。奴婢虽然是一介凡人,但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奴婢还是知道的!今日当着东方家那么多人的面,您就敢说,您与孟大哥从无私情,在昆仑的时候,您就没有借故打压过东方小姐!”
夏其音说着,转头对着东方家主和夫人“嘭嘭嘭”磕了几个头,道:“夫人,家主,这话原本不应该我来说,但是,但是做人要有良知,我真的是忍不了了啊!孟大哥内心非常痛苦,他年幼时曾得这位仙子的指点之恩,一直不忘,所以两人难免亲近,却一直没有男女之情,不料林仙子一厢情愿,闭关出来之后,发现孟大哥居然和东方小姐定了情,便屡次借故打压他二人……这一些孟大哥念着旧情不能撕开了脸来说,更加不敢得罪林仙子,所以只好借酒浇愁,我也是之前无意间见过那么一两次,才知道的……一开始我想要忍,但是现在,我真的忍不住了,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天理了吗!就因为她背后有人,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颠倒是非黑白了吗!”
夏其音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东方家主最多就是脸上微有惊讶,屋中其他人大约也就信个五六分,只有单纯如东方夫人,一听见自己女儿被为难,顿时慌了,转头对着我怒目而向,说道:“这女子说得是真是假,还请林姑娘给我个交代!我的女儿一去昆仑数十载,连个信也没有传回家,莫不是被人当做好欺负的了!”
斐鉴冷冷道:“给交代?给什么交代!夫人是打算欺负我们阿瑰无亲无故,没有人护着么?若说给交代,是孟寒凌和东方漪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眼看着斐鉴情绪有些激动,我拉住他,说道:“夏姑娘可真会听人的酒后真言。你既然听得那么清楚,那么我来问问你,我闭关了几年啊?闭关时候几岁,出关时候几岁?说不出来了?不如我来告诉你,我闭关时七岁,第一次出关十二岁,出来之后不到半个月我又重新回了师尊处闭关,再出来现在十七岁。这十年,我与你的孟大哥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或者说本来也没多大关系。我所知道的,是我出关之后,我的伯父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害他的人里面,你孟大哥算是帮凶。这样说,够明白了吗,你觉得,我能对他有感情?要是恨啊什么的也算,那我对他大概真的很有感情。”
雨如晦听见那句“冷冰冰的尸体”,脸色明显不好,沉默的看向了窗外半明半暗的月亮,东方家主突然听见两方对峙,说的都是他完全不知道的,一时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陪东方淇喝酒的那人被押了过来,正是昆仑的一名内门弟子,修为筑基初期,也是从外门进来的,不管从哪里看,也不优秀,不知道他是怎么被选中出来的。
东方夫人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一直在不停起伏,她问那弟子道:“可是你对我儿下药?”
那弟子愣了一会儿,露出很茫然的样子来,然后矢口否认。
东方夫人又喘了两口气,问道:“你是昆仑内门弟子,那你可认识我女儿?”
那弟子继续茫然,问道:“东方小姐是哪位……?”
东方夫人道:“漪儿,我可怜的漪儿!”
那弟子仿佛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侥幸见过东方师姐几面,但是并不熟悉。不过……”他似乎有点忌惮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林师姐同东方师姐两人,似乎交情不大好。东方师姐在掌门殿前被罚跪,乃是常事,内门弟子多多少少都见过那么一两回。”
东方夫人哭嚎一声:“罚跪,常有的事?!”
听闻此言,东方家主的脸色不禁也有点难看。
他们东方家的确敬重昆仑,不愿意和昆仑交恶,但是他就一个女儿,送去是学本事的,不是被人欺负的!
“雨掌门,请你给我一个交代,我的女儿究竟过的好不好。我是她的父亲,我想我有权利见她。”东方家主其实也着急。本来以为就是儿子喝醉了和婢女来一场,结果没想到儿子是被人下了药,这一下药还牵扯出那么多事情来,似乎都是昆仑的秘辛。本来他是没什么打探的心思,但是牵扯到了女儿,祸害到了儿子,他不得不多问两句了。
雨如晦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现在被问到了头上,他也不过是淡淡道一句:“你女儿是本座罚的。当时本座并不知道她与东方家有什么关系。就算现在知道了,重新来过,本座依旧将她当做寻常弟子一样对待。做错了事,本来就应该受罚。”
东方夫人确定了女儿的确受罚,情绪愈加激动,道:“应该受罚?是应该受罚还是找了理由欺侮她!欺侮到随便一个弟子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东方夫人一想到女儿在昆仑过的那是个什么日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顿时就觉得心如刀绞,管面前的是不是昆仑掌门,只要欺负了她肚子里的肉,就别怪她不留情面,要和人拼命!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不说,这几章写的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尤其是下面,大概是有点肉麻……?
心塞啊,词穷了我!
☆、第147章 一百四十七章
雨如晦冷淡道:“本座做事,还不需要向你来解释。”
他话音未落, 那弟子又忽然开始激动的大喊道:“掌门!弟子梁武, 一直都非常敬重您,但是这件事情, 昆仑多少弟子都看不过去!别人不敢说,今天我来说!您扪心自问, 您这样对待孟师兄和东方师姐, 不是因为林师姐?您和林师姐的伯父的暧昧关系,一定要到了外面来说吗!家丑不可外扬, 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懂,弟子当然也不愿意别人看我们昆仑的笑话, 但是,但是您实在是太偏颇了啊!”
好样的, 这个梁武一张嘴, 在别人眼里又是爆昆仑的那些秘事。虽然他们个个脸上不敢有多余的表情,但是内里却着实在各自猜测。心道果然都说家宅大了不干净,这昆仑身为仙道第一大派, 内里居然有这许多龌\龊, 可比戏本子精彩的多了!
斐鉴一脚狠狠踹在梁武的胸口, 用的都是实的力气,直踹的那梁武口中鲜血狂吐。斐鉴大怒道:“嘴巴放干净点!再让我听见你说他半句不是, 我直接捏碎你的丹田,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斐鉴的这个他, 指的自然是林贤。可惜这一点,我们知道,别人却不知道,他们只当斐鉴是在维护掌门,夏其音直接哭道:“你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这样打人,可想而知真的到了昆仑,说真话的人是个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