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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爸爸又骗人
达成了所谓的“共识”,一顿饭散席时也算得上“宾主尽欢”,回家的路上唐青宏一直在笑,唐民益都被他笑得担心起来,“你笑什么呢?说出来让爸爸也高兴一下。”
他坚持着不肯说,怕被过路的人听到传出去,进了家门才抱着靠枕继续哈哈大笑,“我笑天下可笑之人!爸,你真是个天才,人家把冯柏语推给你,你自己觉得这个人不能要,就把他挪到敌人身边去潜伏……哈哈哈,到时候他们哭都不哭出来!尤其是卫主任,他肯定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个人是他逼着你提上去的,跟他作对也是他自己作死。”
唐民益一脸的风清云淡,谦虚到有点可恨:“原来就是笑这个呢?这有什么天才的,基本策略而已。用他的茅去攻他的盾,看看到底谁结实,反正他们没心里来集中火力攻打你爸了。”
唐青宏忍了半天,终于把自己的那个判断说出来了,“爸,我觉得……冯柏语的爸爸就是胡海哲。你今天注意过没有,他们两个很奇怪,还有冯妈妈。不过,尤强一家不知道这个事,不然尤妈妈就会刻意避嫌,不会把冯妈妈也约出来。不过她也可能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装作不知道。”
唐民益没有正面肯定他,只是微微皱眉斥道:“他人家里的是非,你不要这么感兴趣。不管胡海哲是小冯的什么人,他要重用小冯是肯定的,这个结果就不可能好。小冯这个人……不可深交,更不能重用。”
唐青宏点点头听从爸爸的教导,“嗯!我其实也不是关心,我觉得好笑而已。尤强和冯柏语都是……他们的爸爸对他们好,他们还恨自己老爸一头包。爸,那个尤伯伯到底怎么回事呀?我今天吃饭的时候差点笑出来了。”
唐民益虽然脸上也在笑,嘴里却叹着气,“这个尤大虎啊……别人是怕下属不听招呼,可他是太听招呼了。任何一点小事,他都要来请示,你说这么干,他绝不敢那么干。整天没事就是请示请示,自己什么决定都下不了,我之前就很纳闷,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吃饭一看,他在老婆和儿子面前也是那样,心里就一个咯噔,看来他这个太听话的病治不了喽。”
唐青宏毫无同情心的笑了起来,“是啊,他怕他儿子和老婆讨厌他,就特别听他们的话,结果大家都讨厌他太听话。胆子小又想讨好全世界,以为听招呼就没事,反倒把自己变成了大笑柄!在家里、外面没有一点地位。”
唐民益反问儿子,“那你看出什么道理了?”
唐青宏吐吐舌头,“嘻嘻,做男人不能太听招呼!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则和主见!”
唐民益龙心大悦,“算我没跟你白八卦,好了,今天周末,不做作业了,明天白天再做。快去洗澡吧,爸爸陪你看一会电视。”
他听话地抬脚就往浴室走,走两步才回过头来,“事先声明,我不看动画片!”
爸爸眯起眼来,“那你要看什么?”
他想了想,现在的电视哪有什么好看的呀?“呃……随便给我找个放枪战片的频道吧!”
“唐青宏!你胆子大了啊?还敢要求看血腥暴力的内容?你才多大?”
“……”唐青宏在爸爸严厉的眼神下吓得身体一缩,退出两步才怯怯地抗争,“做……做男人不能太听招呼!要、要有自己的主见……”
唐民益犹豫几秒,“好吧,我看看有没有破案的电视剧,遇到血腥镜头我就遮住你的眼睛。”
“……”他想看的是那种血肉横飞的大片!变成坑爹的破案电视剧?哪会有什么血腥镜头啊,早被删光了才能上电视!爸爸真的想太多了。
第二天湖海哲就启程回了龙城,没过多久,冯柏语真的挪了位子,高高兴兴坐进老顾的办公室,一时间皆大欢喜。
老顾自然也没有意见,自从卫主任跟他谈过,他就一心巴结胡海哲,把小冯放在自己身边等于登了天梯,还自觉因此欠了唐民益一个人情。
唐民益暂时不管那边,大部分心思放在余老这里,借着跟卫顾二人缓和关系,把余老以前的下属又提了几个起来,这样达成一个相互竞争制衡的局面,彻底把原先铁桶一块的管理层凿开了缺口。
人事处理他已经驾轻就熟,重中之重仍然是做实事。在对儿子的实例教育里,他也强调任何策略手段都只能是过程,不能是最终目的,之所以要对人运用那些权谋,仅仅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开展工作,以图为平民们谋取发展和福利。
如果在谋划布局的过程中太过沉湎于打倒对手的快感,因此产生剧烈的自我膨胀,进而忘却原本的初衷,就会迷失在对权力的追逐里,不知不觉中变成那些只谋人不谋事的野心家。也许能力是强了,但思想必然腐化,最终在越来越无法满足的欲望中被人揪住痛脚,哪怕建起万丈高楼也会轰然倒塌。
所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只要心态一贪就必有弱点,唐青宏经过上一世的自身经历和这一世的亲眼见闻,心里早就明白了这些道理。
他自己上一世的悲剧也是因为太贪,贪恋那些被人宠爱捧
', ' ')('高的假相,贪恋贵公子名号的虚荣,还自诩格调甚高,只爱玩名表名车而不近女色……其实看在爸爸的眼里,这些贪欲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哪怕仅仅出于自恋的虚荣,所造成的后果也是大同小异。
自己当初最大的悲哀,就是把那些贪欲偷偷转换概念,美化为亲情和爱,却没有扪心自问过,哪一种亲情是会用一起作奸犯科来表现的?那只能是相互加害。
他确实没有过手太多的钱财,可是他享受的锦衣玉食、满身名牌、一块块名表、一辆辆跑车……都是一种借助家庭背景而接受的变相贿赂。
他那时对这些物质的想法,竟然是自己够本事,公司生意好才有这么大的利润,他作为老板享受它们理所当然。如果他不是贾家的子孙,那些所谓的生意又怎么会自动找到他的头上?他甚至连一份正规的计划书都写不来,稍微复杂一点的数据也从来不仔细过目。
他之所以那么讨厌冯柏语,也是因为看穿了对方的本质:依靠着父辈的人脉关系大走捷径,还自诩出淤泥而不染,与身边的烂俗环境格格不入。这份清高矫情让他恶心,就像他恶心上辈子的自己,典型的做了biaozi还要立牌坊。
爸爸现在经常正面的引导他,希望他也能走上自己所走的路,但他对自身并没有信心。在爸爸这样的人面前,他只是个感情用事的普通人,即使再给他二十年来学,他也达不到那个近乎圣人的境界。
越了解爸爸的想法,跟爸爸接触得越深,他就越能感到自身的渺小,也越发觉得自己无法成长为爸爸所期待的那种人。爸爸需要一个出色的接班人,但他平庸而且自私,越来越害怕将来会让爸爸失望。
看儿子若有所思地发起呆来,唐民益觉得刚才可能讲得太深,儿子有点不太懂了,于是暂且挪开话题,暗怪自己未免太过心急,“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现在还小。给爸爸说说学校的事吧?你有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
唐青宏皱起眉毛摇摇头,“要跟我交朋友的不少,但真心的一个没有。爸,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我们那个班很不怎么样,一群小学生都被庸才教坏了!”
唐民益低声斥责他,“不管怎样,都要尊重老师,风气不好也不是哪一个人造成的……爸爸会管,你好好听讲就行了,不要把负面情绪发泄到学习上去,这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他应了一声,又接着吐槽,“我倒是可以做到,别的同学肯定不行啦。他们都是小孩子,要是从根源上就被教坏了,可没有我这么能辨别是非!”
唐民益不由得笑了,“看把你美的,有几个大人夸你乖,你就自己膨胀上了?还真以为长大了呢。”
他瞪圆眼睛想反驳,一个转念又忍住了,不再跟爸爸争论自身的大小问题,而是粗声粗气地对爸爸说:“咱们各管各的,我管好自己,你去管我们学校。我不是为自己担心,我是真关心同学呢。”
经过这次以后,爸爸还真的抽空去本地几个学校走了一趟,结果得到了至高待遇——几个学校都是让学生们列队欢迎,还唱着歌,表演文艺节目什么的,歌颂爸爸和其他随行的领导如何慈祥有爱……
爸爸被这副架势弄得哭笑不得,回家后锁着眉头下了决心,“临湖的这些歪风,确实需要管一管!那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被他们教成什么样了?老这样下去,临湖的未来都要完蛋了。”
第二天爸爸就去教育中心突击开会,盯着本地的教育风气问题严抓。还给本地所有学校订出了几大条解决措施,专门搞出个管理小组来监督进程。
很快的,他所在的班级排座调整了,按照个子高矮来分前后座位;同桌学生也变成一个尖子生带一个差生,还在全校范围内搞起同桌互助小组,得到名次的有奖品奖状,这部分开支由教育中心统一拨款。
这些变化让他非常高兴,可紧接着新的问题又来了……跟他坐在同桌的差生学习成绩提高了一些,对方老爸兴奋得合不拢嘴,竟然让儿子给他带来一份礼物,他打开手提袋一看,是价格昂贵的保健品,无奈地让那个同学带回家去。
到隔日下午放学的时候,那个同学的爸爸妈妈一起堵在校门口,非要请他和他爸爸去吃饭,还说在全城最好的餐厅订了位子。这不是个别情况,他们班上好几个差生的父母都拿重礼酬谢子女互助小组的同学,请客吃饭之举也络绎不绝。
他再一次拒绝了那一家三口的热情邀约,回家就跟爸爸说起这事,爸爸也听得很吃惊,本地的不良之风还真顽固。
又过了几天以后,他发现学校的大黑板上公布了一条信息:从现在开始,校内杜绝师生、家长之间请客送礼的行为,如感谢学校对孩子的培养,家境富裕者可向扶贫捐款箱投币,所有金额用来资助贴补家境贫困的孩子们,使他们可以顺利完成学业。需要资助的家庭请主动去xx办公室领取申请表……
当天回家他就大大赞扬了爸爸,这个教育管理小组还是很得力的嘛。爸爸吃着他做的饭菜,回他一个很淡的微笑,“既然要管,那就要管到位嘛,爸爸答应过你,也要对临湖的这
', ' ')('些孩子负责任。”
余老也把s国的老专家请来了,不光是石油天然气的勘测专家,还有那位桥梁专家西林院士。几人到达临湖的当天,唐民益陪着余老亲自迎接,把他们安排在临湖宾馆最好的房间。
几位专家年纪都不小了,余老自告奋勇充当翻译,把旧时学习的s国语言重新用上。虽说忘了大半,沟通着也就慢慢熟练起来,一群平均年纪过了六十的老人壮志重燃,喝着酒发誓非要把这两件大事做成不可。
但到了第二天他们去实地勘测时,占着位置的竞州勘测队跟他们吵了起来,非不让他们顺利的进行工作,还扬言这地方是他们的地盘,绝不让外来人员分一杯羹。
余老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当场爆血管,可还是记着唐民益事前的嘱托,硬生生忍住了那口气,直接找到唐民益的办公室对他反映这个情况。
多年前余老就跟竞州勘测队闹得很僵,如今当然也不会缓和,唐民益略做考虑,跟余老通气说他可以请来邹城的专家协助这几位老专家,毕竟国内同行彼此相识,关系也都不错,应该可以起到调解作用,同时他会亲自去竞州一趟,把项目正式报上去,让余老把书面资料赶紧给他准备好。
正式出发去竞州的那一天,余老带着所有老部下和几个老专家,一起忧虑而期待地为唐民益送行。几个老人眼中噙泪,握着他的手一再捏紧,颇有种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气氛。
这一去就是三天,唐青宏在家里过得很焦灼,余老也是一样的七上八下。
爸爸打电话回来跟他说了抱歉,原本没有计划会去这么久的,因为竞州也担不起这么大的事,老周把他带上一起去了龙城,请龙城现在的一把手安斌来为他们把关。
到了第四天上午,唐民益风尘仆仆地回到临湖,脸上表情沉稳,看不出成功还是失败,只把所有管理层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还把余老和几位专家也请了过去。
等当天放学回家,唐青宏总算见到了爸爸。唐民益出完差又开完大会,难得给自己放假半天,趁着儿子不在家捣鼓厨艺呢。
在云沟的时候爷俩也老凑合着吃饭,那时他做得不算太差啊,起码还是可以吃下口的地步,结果三年不做手完全生了,上次那两个菜简直是奇耻大辱,对一个大男人来说毕生难忘。
唐青宏站在厨房门边看爸爸笨手笨脚地打鸡蛋、切菜,每放一点盐都用筷子沾了尝,那认真的表情就跟工作中一样充满光辉,如果不去细看手上生疏的动作……
他含笑看了一会,开口问爸爸事情怎么解决的,爸爸也笑着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爸爸解决了?”
“肯定解决得很好啊,不然你会这么早下班回家?还有心情钻研怎么做菜?”
唐民益弯着嘴角点了一下头,“嗯,观察力不错。其实没有多困难,我就是对两位上级领导说,如果咱们龙城和竞州不支持这两个项目,邹城会同意来跟临湖进行深度合作。邹城的专家队都已经动身出发了,他们经验丰富,相信很快就能钻出油井。”
唐青宏立刻明白过来,“爸爸你骗人……临湖的项目你不可能跟邹城合作,你心里想着的是龙城,想振兴的是临湖!”
唐民益毫无羞惭之色,眼里带着笑意看了儿子一眼,“你知道,但别人不知道嘛。我毕竟在邹城干了三年,回来的时间又这么短。”
唐青宏心里一颤,爸爸其实知道自己外派三年,回到龙系的辖区也一定会被上级猜忌,干脆大大方方以此为资本,促使安斌和老周为了保护本系利益,把那两个项目尽快立项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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