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沿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腿微分,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叠支在下巴上,医生初步判断周晏城的刀伤没有刺中要害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何瑾洺就决定自己照常回浯河,何沿则留下来照顾周晏城,毕竟两边的事情都很重要,哪个也耽误不得。
何沿始终面无表情,目送何瑾洺上了车之后,他就保持那个姿势坐在手术室门口,期间周晏城的司机和助理轮番来说话,他一个也没搭理。
医生终于出来了,说出来的话让何沿丝毫不意外:“……刀口避开了要害,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伤口很深,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忌口,不要吃刺激性东西……”
司机和助理连连点头,一边把周晏城往病房里推,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住的仍然是何瑾洺之前的病房。
“何同学,你坐这儿吧,”周晏城的助理叫司诩,作为老板的心腹,他一直盯着何沿不能让他离开,周晏城在进手术室前眼直勾勾盯着何沿,这要是他大少爷醒了不见这小心肝,还不得把医院拆了!
司诩把病房里唯一的一张椅子拖到何沿面前,“老板还要有两三个小时才能醒,你先坐。”
何沿垂着眼,双手抱胸靠墙站着,他真是被周晏城这傻逼气得狠了。
追劫匪?这招数亏得他想得出来!要不是何沿亲眼见过酒醉的周晏城都能徒手干翻两个黑人大汉,何沿都差点信了他的邪!他可真能下血本啊,为了胯.下二两肉,敢让人把刀子往肚子上捅!他怎么不直接让那“劫匪”往他卵.蛋上捅呢!
何沿觉得自己每次碰到周晏城,他那二十多年如一日的淡定心境都能被破坏殆尽,要不是司诩和老秦都在,他恨不得拎起那人的衣领子啪啪几个耳光子把他甩醒!
周晏城醒来得比他们预想得要早,失血让他虚弱无力,只小声哼哼着“水”,司诩倒了杯水,期期艾艾地把杯子递给何沿,何沿又被气笑了,这司诩也是够忠心的,数年如一日帮周晏城处理各路情人,早就熟练掌握各种助攻套路,当然他最擅长的还是帮周晏城打发那些哭哭啼啼缠腻不休的小玩意。
何沿接过水杯,打开床头柜抽屉,那里还有半包何瑾洺用剩的吸管,他在病床前蹲下,把吸管塞进周晏城嘴里。
周晏城苍白着脸,紧皱着眉头,意识还不是特别清醒,直到“咕嘟咕嘟”牛饮了一整杯水,才缓缓睁开眼睛。
疲惫至极的眸里映出何沿冷冷盯视着他的眼,周晏城绽开笑容:“沿……沿沿……”
他伸出一只手朝何沿探去,却抓了个空,周晏城露出一个十分委屈的表情,弱弱地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躲着我么?”
“周先生!”何沿倒抽一口气,明知对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不是和他对质的时候,他仍然压不住那蹭蹭冒上来的火,“周先生觉得找人往自己肚子上捅一刀这样的行为很有趣很好玩吗?还是周先生以为我会因为你给我抢回个电脑包就能感动到以身相许了?周先生,”何沿咬牙,“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对参与周先生的游戏没有半点兴趣!不要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再用到我身上来!”何沿最后一句简直是在咆哮了。
老秦和司诩早在何沿说第一句话时就惊呆了,他们也参与了这整桩事情,原本他们两个也觉得老板这么做实在太疯狂,但是周晏城下令,他们都只能照办。哪里知道何沿这样聪明,一眼就识破了,可就算这个计策蹩脚,旁人便是识破了难道不该为这样的用心感动吗?怎么何沿铁石心肠成这样?
“你们先出去。”周晏城哑声道,老秦和司诩犹豫着,何沿这气势汹汹的态度,周晏城现在可是有伤……
“出去。”周晏城加重了语气。
“何沿,”老秦仗着年纪大,轻声说道,“周总真的伤得不轻,那刀口很深,你……你别……”
“出去!”周晏城的声音里透出不耐和冷厉。
老秦和司诩摇头叹气地出去了。
何沿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周晏城。
周晏城吃力地撑起身体,何沿神色微动,医生反复交代,不能让他移动……
身体的动作比思绪更快一步,何沿已经走到床尾把床铺摇高,周晏城因为他这个举动立刻湿了眼眶,沿沿虽然嘴上不留情,但心地一直是柔软的。
“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啊,”周晏城讪讪,无奈地摇头轻笑,“你怎么会知道那是我安排的?”
“您别低估我的智商可以吗?”何沿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闹市中心,医院门口,就算劫匪有那么大胆子也他妈该抢从银行里走出来的人啊!何况周先生你,”何沿扯了扯嘴角,“您这样的人,自小就练武强身,别说一般小贼,只怕再来几个也撂不动您!”
周晏城一怔:“你怎么知道我自小练武?”
“周先生,这个世上有一种小道消息叫网络八卦!”
“既然你都知道是八卦,那当然做不得真,我根本不会什么武艺,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周晏城耷眉臊眼,讷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