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庚轻声咳了咳:“老何啊,咱俩出去抽个烟,再给他们带点饭。”
“哎哎。”何瑾洺应着,两个老爸一起离开了病房。
室内一空,何沿抽出手,站了起来,他想推沈群的脑门,可看到他额上的纱布,手到底没伸出去。
何沿的嗓音里压着火:“你怎么没点分寸,两个人弄成这个样子!你想做什么?拖着周晏城去死吗?”
沈群抬起头:“是周晏城跟你说的?”
“他没有说的很详细,但我能猜到大致经过,”何沿叹了一口气,又在沈群床边坐下,“我之所以让你们两个去打架,就是知道他自知理亏,不会对你下狠手,我以为你们两个人早晚会有这一架,打完双方都能舒坦点,谁知道你们会弄得这样你死我活,你看看,咱爸都在这儿,这事情让我怎么给他们交代?尤其是你爸,好好一个儿子,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就为了我,伤成这个样子,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要难受,沈群,我看着你爸,我头都抬不起来……”
沈群抱住何沿的腰,脸埋在何沿的脖颈里,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往何沿的脖子里砸。
何沿心一软,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下去了。
他摸了摸沈群的头:“好了,我不说了,你伤着,要好好养。”
沈群却拼命地摇着头,他先是无声地落泪,到了后来,渐渐呜咽起来,最后干脆嚎啕大哭。
沈群的心头空落落,荡过一阵又一阵的凛冽寒风,周晏城揭示的真相如同一只利爪狠捏住他的心脏,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
他心中羞愧,又极度惶恐。
他惶惶然地想,如果你知道周晏城也是重生回来的,你就不会这么护着我了。
你一定会原谅周晏城吧,那我怎么办呢?
我也离不开你啊……
小沿,我不想失去你……
我也不想你跟周晏城再到一起去……
沈群几乎是撕心裂肺一般地哭着,像是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倾泻而出,何沿终于觉得不对劲。
“你到底怎么了沈群?哭成这样子?”何沿轻拍着沈群的背脊安抚着他,“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
——你把他甩了,他伤心欲绝,跑到会所找一/夜/情,这才碰到了我!
“小沿,小沿,对不起……”沈群哭得岔了气,“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遇到周晏城,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你在周晏城身边不开心,我却从来没有争取过,我连告诉你一声我后悔了都不敢……”
——你连跟我正面杠你都不敢,只会在背地里耍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你这个孬种!
周晏城说得对,我是个孬种,窝囊废。
——我应该感谢你,是你把他推到了我的身边!
我才是造成你所有伤害的罪魁祸首。
——他连高烧昏迷不醒都在叫你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
沈群仿佛只会说这一句,他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呜咽,他的全身无一处不痛,那不是被殴打的外伤在痛,而是从胸腔深处,好似绽裂开来,一道一道的裂痕往外蔓延,好似有一把电钻,滋滋狂响着钻进他的心脏,血肉翻腾,骨头被一寸寸剥离出来。
他忍不住捶打自己的胸口,崩溃地哭着:“小沿,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上辈子我以为我会愧悔终身,那就是对我负心薄幸最大的惩罚,可原来不止的,更大的处罚还在这里,我将日日在你面前背负着罪愆,接受着永无止境的鞭挞,然而这些都比不上我可能会再度失去你更让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沈群这样的哭法吓到何沿了:“沈群,沈群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只是觉得我很窝囊……”
“你怎么这么说?”
“我……我打输了……我打不过他……”
何沿哭笑不得:“你就为这个?你也把周晏城打得不轻,他呀,也的确该打,我本来就是要帮你一起揍他的,沈叔对我那么好,我也气,谁知一到那,就看到你们满脸的血……”
沈群哭声一顿,何沿一声“他呀”,带着薄责,既无奈又亲昵,何沿自己没有发觉,但是沈群怎么能听不出来呢!
何沿又深深叹了口气: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会下那么重的手……行了别哭了,一会儿你爸跟我爸要回来了……”
“小沿,”沈群蓦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何沿,“我们结婚吧,我们去h国或者去a国注册,我们结婚吧!哪怕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以前那么喜欢我,以后也一定还会喜欢的,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开心的,我看得出来,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么,小沿,我们结婚吧,结婚吧——”
何沿怔住了,他深思地看着沈群,目光逡巡在沈群泪眼朦胧的脸上,将他每一寸表情都细细打量——
“你做梦!”一声怒喝雷霆般劈来,病房门被猛地踢开,“咣当”撞在墙上又反弹回去,周晏城铁青着脸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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