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至少表面上宾主尽欢,周晏城和所有人告别后,刚坐上车,脸就沉了下来。
他胸膛急剧起伏,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青筋暴突,眼神里阴鸷涌动,像是暴风雨前酝酿的黑沉沉的乌云。
沿沿,沿沿……
周晏城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从下车开始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步子每一句台词他都精心策划好了,所有的环节都在预料之中,但是看到何沿完全不认得他,他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要撕裂开一样。
他心里的渴望和怒火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烧穿,他恨不得把何沿连皮带骨都吞进肚里去,这种渴望在看到沈群对何沿无微不至的照顾时又转化成滔天的怒火。
怒火之后是不甘,满满的不甘,那是他的沿沿,却坐在别的男人身边!
沈群无所顾忌地在所有人面前宣誓他的主权,而要命的是,何沿却默许了他的举动!
周晏城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拧住,疼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嫉妒像是毒蛇一样丝丝缕缕缠绕上来,他一方面被心火烧得满腔沸腾,一方面又被心寒冻得冰肌彻骨。
何沿软硬不吃,沈群滴水不漏,周晏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提出让几个学生进入他的公司实习,他们应该都欣然接受才是,至少上辈子的何沿,对金融还是很感兴趣的,怎么重来一次,所有的事情都背道而驰了呢?
他要怎么去接近沿沿,让他像一个光明正大的追求者,而不是一个轻浮浪荡的情场纨绔?尤其是何沿旁边还有一个阴魂不散的沈群!
周晏城从上辈子就忌讳沈群,何沿因为和他分手跑到会所那个地方自暴自弃,可见当时是受了极大的伤害。
何沿真心喜欢过沈群这个事实始终都是一根扎在周晏城心上的刺,他只要想起就觉得浑身都难受,但是他又不能把这样的情绪告诉给何沿,所以他每次心里一吃醋就阴阳怪气找何沿的麻烦,弄得何沿莫名其妙,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他就会找一些荒唐的人,来驱散在何沿那里受到的憋屈。
他那时候不知道,对沈群数年如一日的看不顺眼叫吃醋,叫嫉妒,他对何沿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恨不得这人从一出生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属于自己,可笑他那时候竟然不懂,自己是这样爱着何沿。
何沿在会所那时一转身一抬眸,就骚动了周晏城的心。所以他把人带进会所,又迫不及待带进房间,他从来没有那样急切过,房门一关上,他就按住了何沿要去親他的嘴唇。
周晏城从来不会亲吻情人的嘴唇,相濡以沫在他的概念里是一个让他觉得很可笑的词,他的情人只需要吞他的,不配吞他的口水。
但是何沿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他那时对何沿的感觉只有一个,这个男孩很干净,看上去就前所未有的干净,周晏城想亲歾他的嘴唇。
但是何沿避过了头,男孩看上去有些局促,但并不慌乱,他避开周晏城的親歾,抿紧了嘴唇又回头来直勾勾盯着他。
周晏城初时没有恼,这孩子一看就不是出来玩的人,他伸手摸了摸何沿的脸,何沿微蹙了眉,却没有再扭头避过去。
周晏城低低地笑,眼睛如同狼盯紧了猎物,眨也不眨地盯着何沿,看着男孩垂下的眼睫像把羽扇一样微微颤抖,周晏城觉得那睫毛一扇一扇时挠动的是他的心。
他不是没有玩过清纯的,但是何沿的每一个反应都让他觉得新鲜而有趣味。
何沿终于开口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稳,但是他还是破音了:“你不洗澡吗?”
周晏城双手撑在何沿的两颊边,眸子里淬着火,他喑哑着道:“宝贝儿,我等不及了。”
后来周晏城无数次想起那一晚,他像是着了魔一样,把这个生嫩青涩的男孩往死里折腾。
然而周晏城又去吻何沿的嘴唇,何沿仍然避开了,他疼成那样,意识都有些模糊,但是周晏城親吻他的眼睛,鼻子,脸颊的时候他都没有避开,唯有周晏城想接吻的时候他躲开了。
“你在矫情什么?”周晏城两指陷在何沿的颊肉里,他从来没有被人嫌弃过,何沿让他前所未有的恼怒,“我在蔃歼你吗?”
何沿轻声地说:“我不想接吻。”
周晏城退出身,找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他粗着嗓音冷冷哼声:“滚!”
何沿爬起来,一声不吭开始穿衣服,周晏城瞪着他,几乎想用眼光把他撕裂,没见过这么不识时务的,没见过这么拎不清的,没见过这么犟的……哪里跑来这么个小怪物!
如果换了个人,周晏城能直接拎起床头柜上的水晶台灯冲对方脑壳砸去!
何沿穿好了全部的衣服,就要往门外走,周晏城一把拉住他,又把他摔回床铺,他把何沿的头按在被褥里,不是觉得老子在蔃歼你吗?那就如你所愿!
他们两个一夜没睡。
天亮时分,周晏城让人送了一沓钞票上来,十万块,不多不少,这会所里拉出一个差强人意的也就是这个价,他把钱放在床头柜上,人斜倚在壁橱边,似笑非笑睨着茫然坐起身的男孩:“你点一点,不够再开口。”
他是故意的,这个男孩从头到尾一声不吭,除了不肯接吻,他不迎合也不抗拒,好像一个乖乖的提线木偶,周晏城做得既痛快又恼火,他喜欢这个男孩的身体,每一寸都让他流连,但是他的态度又让周晏城憋屈,没人敢给周晏城这样的脸色,周晏城故意要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