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步进了堂屋,对两个舅舅说:“年过后,我要带我娘走,你们没意见吧?”
俞有庆说:“尧子,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娘一辈子不能就这么给耽搁了。”
“嫁人就不耽搁了?”戚尧冷笑,“被人打被人欺负被人辱骂,就不算耽搁?”
“这话不能这么说,女人总是要嫁人的……”
“我娘在省城不知道过得多轻松,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嫁人以后呢?照顾老的,照顾男人,还要照顾小的,你们是希望我娘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你们就痛快了?”
俞有福和俞有庆被戚尧噎得说不出话来,摇着头,只觉这个孩子太不懂事了。
俞有福道:“我们都是为了你娘好。”
“没看出来,你家婆娘以前处处辱骂我们的时候,也没见过你张过嘴维护过,你要是真为我娘好,你去跟她离婚。”
“你……”俞有福给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俞大嫂在门外听了好大一阵火气,冲进来指着戚尧骂,“我骂你什么了?你不就是野种吗?还不让人说了?全村都知道,你娘就是到处勾人才生了你这个畜生……”
戚尧转过身,操起一条凳子作势要打,俞习娟连忙拉住冲动暴怒的戚尧,“尧子,别别别……求你了……”
小茹吓得脸色都白了,被罗铮搂在怀里,不让她看。
罗铮倒是也没拦着戚尧。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少年一来这里就易爆易怒。
大概是对俞家心怀怨恨。
毕竟从他很小的年纪就被俞家驱逐出家,小时候一定没少受几个舅母的奚落和辱骂。
这小子就是个有仇必报的家伙。
俞大嫂被戚尧的模样吓得双腿一颤,匆匆一躲,一不小心掉天井下面去了。
由于是地处南方,夏季炎热多雨,这一带地区农村家里都有设置天井,位于堂屋前面,下雨的时候,雨水就顺着天井的屋檐往下面的排水沟掉落。
一家子几十口人,厨余和脏水也都是往这里倒。
俞大嫂的脑袋在石头上磕出了好大一个包,渗着血,疼得哎哟哎哟的叫。
俞有福气连忙去扶,脸也气绿了,对戚尧怒道:“你怎么能打长辈,你是疯了吗?”
戚尧扔了凳子,“我早就想打她了,谁让她嘴巴欠,你不是说为我娘好吗?跟她离婚啊!”
俞有福老脸乍红乍黑,好不精彩。
原本还想挤兑几句的俞家二嫂立刻闭了嘴,捂着脸往外躲。
这孩子果然是长大了。
打小就不好惹。
像只狼崽子。
俞有庆说道:“孩子,有话好好说,干啥打人?再怎么说她都是长辈?小辈怎么能打长辈呢?”
“我在你们眼里既然是野种,野种是什么?野种是没人性的,那我为什么不能打她?”戚尧双目嗜血。
俞有庆一噎。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戚尧从一出生就开始受委屈,家里家外的人都欺辱他,没人维护过他。
他对这个家,一直心怀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