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国兵士喊得声撕,见敌人不理会自己,又是找地方扎帐篷,又是生火做饭,不由得好胜心都歇了。且还有些恹恹的。还有什么比一个劲儿骂敌人,敌人完全置若罔闻更打击士气的?这和蓄满力量狠狠捶下一拳,却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未有太大区别^
关琮站在上面,看着自家兵士神情不好,心里更为担忧。他早前,便知大靖现在的皇帝是极有野心的,早就想将他们淼国国土归入大靖版图,与大靖先帝靖文宗全然不同。在二十六年前,三国联手攻打大靖,靖文宗为天子,此时的皇帝还只是太子,有心在战胜三国后,扩宽疆土亦难拗靖文宗心意,最后以三国签订条约,臣服大靖,每年岁贡了事。
第04章夜遇易辞
关琮料得迟早有此一战,便想说服君主先下手为强,打大靖个措手不及,再来个三国联盟,就不信大靖还如二十六年前那般幸运。可惜,现在这一代国君守成怕事,在岁贡上偷工减料,已是他最大极限,哪敢主动派兵攻打大靖?以至于如今淼国处于被动之地。
他本就觉得此战胜算极小。大靖派兵众多,细查了两个将军和几位参将,好似都有些本事。要命的是,那个连蒙国都忌惮三分的柳易辞竟作为此战军师,随了来。这边城,怕是难以保住了。
但便是如此,生为淼国人,身负保国重任,便是身死,亦要将边城守到最后一刻。这般想完,却又觉得更不放心。他深知淼国并无真正的将才,若他身死,淼国是否亦必定亡了?只盼前去蒙国和湘国的使臣,能够成功归来……
云归听着苏中荀与他说二+六年前的天下之战,忍不住问道,“既然二+六年前,三国可联合一处,这次便不会了么?且不说淼国单独对上大靖胜算极小,便说其他两国,唇亡齿寒,淼国一亡,他们便是大靖的下一个目标。”
苏中荀先前对此亦有隐忧,但总觉得这次大靖出手快,当不至于给淼国有空隙联合其余两国,便就未曾多想。现下听云归说来,倒觉得自己想漏了一点。
想要联手的未必只有淼国。听说蒙国现在的大汗名唤阿日斯兰,颇有些文武并重,不同于以往只知用蛮力的大汗。而湘国如今的君主是一个女子,虽近年无甚建树,但也必定比淼国的昏君强上数倍。湘国、蒙国两个君主,当真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攻打淼国,而不做任何事情?
越想越觉得有汗冒出来。虽还未入淼国境内,但就在这边城外,已觉得南边天气实在太过闷热了些。明明是春曰,却比他们京都的夏曰还要热上两分。
“你说得对……不知将军他们可有考虑到这一点。”苏中荀言道。
云归摇摇头,“将军他们有无认识到这一点倒是其次。毕竟蒙国和湘国要是想过来插手战事,要么得与大靖借道,要么就是路途险恶,待得他们过来了,亦已士气低迷,兵士劳累了。因而他们不会选择这个法子,只会如二十六年前一般,在边境合攻大靖。如此,关键得是陛下与太子,是否察觉这一点。”
刚好四个国家分布奇特。蒙国占了北边,淼国占了南边,湘国占了西边,大靖东边是海,因而呈现被三个小国包围的局面。也无怪乎靖武宗一心要将这三国收归大靖,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且又经历了二十六年前的天下之战,若非大靖胜了,靖武宗作为当时的太子,要么是殉国,要么是苟且偷生以图光复向氏皇族。哪能如现在,高坐殿堂,指点江山?
苏中荀又是脸一白。他这是怎么了?以往的头脑去哪儿了?所思所想,竟还比不过一个小上自己两三岁之人?
“陛下圣明,想来该有所准备罢?”苏中荀强打起精神来,忽略身上黏腻的汗
湿感。
云归蹙眉半晌,摇摇头,“就怕万一。陛下病了月余,此时精神必不如从前。而太子已经长大……”话未有说完,但想来苏中荀能够明白。
他们二人虽未出入朝堂,但父亲在朝堂上都是得力的,如何看不出陛下已经有些病糊涂或是老糊涂了,做的决定是再不如以前。若陛下未有察觉此间要紧之处,而太子贸贸然提了,陛下会否因此迁怒太子,觉得自己所思不及太子,太子将要替代他?又会否更甚,如……忌惮太子借机抢夺兵权,好谋朝篡位?
这些都说不准。云归唯一确定的是,一个老了且身体每况愈下的皇帝,心思是最为狭隘偏执的。
想了这许多,脑袋里便有些乱哄哄的。只好又用前世所知劝慰自己——大靖仍会成功攻下三国,统一了疆土。这般安慰半晌,到底放不下心,起身提笔拿出自己还未有送出的家书,在后边添了几笔,让父亲在必要之时,劝谏一二。省得靖西和靖北被人围攻,大靖还被蒙在鼓里,后知后觉。
淼国边城内。关琮在边城知府宅中。几名将领围着圆桌坐了一圈,共商即将到来的战事。
一身量矮小、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言道,“关将军不必过虑。虽我淼国兵力不如大靖,可咱们边城易守难攻,只要咱们不出大错,坚守不出,量那大靖将领再如何本事,亦只能与我们慢慢耗着。”
另一清瘦男子附和道,“是啊,他们大靖派兵远至淼国,一旦耗时长久,大靖
皇帝和百姓怕亦心有不满。退一步说,便是让他们夺了边城,那亦只是惨胜,我们且撤回至林城,再与他们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