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羡鱼知道,傅泽明要走了,回广东赶考,只是那时候她是不能再去送他了。
所以就算明知傅泽明看不到,花羡鱼也要笑着,道:“傅哥哥一定能金榜题名。”
外头傅泽明答道:“那时,我定来接妹妹。”
花羡鱼不敢答应他的话。
不论一年之约最终会如何收场,花羡鱼知道青灯佛卷才是她的结果,唯有如此,方能保家人平安离开。
并非花羡鱼信不过韩束,而是韩悼滑这人,花羡鱼越是细想前世,越觉着这人可怕。
且待到明年春闱后,林蕊初之父会出人意料地东山再起,升任户部尚书入驻内阁。
那时候的韩悼滑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他将张开一张网,多少人将被投入其中。
而落入韩悼滑网里的人,结果只能是死。
就像前世的她,和花家所有的人。
花羡鱼总觉得韩悼滑这人,如若必要,他是连家人都可以摒弃的。
所以明年春闱之后,她绝不能和家人一块走,不然韩悼滑绝对会疑心她全家忽然离开南都的根源。
那样的韩悼滑,不论是韩束,还是终将会再金榜题名的傅泽明,都应付不了的。
许十年,二十年后,他们可以了,但明年,他们绝对还不行。
她不能连累他们。
☆、第十五回公鸡娶妇是非多,花羡鱼巧保嫁妆(三)
昨夜一场风疏雨骤,得来今日的晴空如洗。
花羡鱼五更天才有睡意,却又要被闹了起来。
丽娘令人将煮好的香汤抬至房中,请花羡鱼沐浴。
花羡鱼全身浸入水中,别的香气花羡鱼一概分辨不出来,只一味薄荷的清爽,让她振作了精神。
完了,珠儿给花羡鱼穿了点翠卷荷鸳鸯戏水的主腰,绛红撒花的绫裤。
珠儿这里还没完,招娣领着几个小丫头捧着海棠花式的托盘,端着花羡鱼的嫁衣进来了。
有销金竖领锁金纽的短衫;福山寿海双襕的罗裙;彩绣花开富贵的遮膝;大红销金龙凤呈祥通袖襕的袍儿;金绣团百花坠金环佩的霞帔;百鸟朝凤妆花缎排穗的盖头;最后是碧翠赤金五凤朝阳的彩冠。
花羡鱼落座镜台前,韩太夫人请来给她梳头的福人,不但是家中五福俱全的,还原是广东人。
福人一面给花羡鱼梳头,一面说的吉祥话,是花羡鱼她们再熟悉不过的了,“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青丝一缕一缕地被挽成髻,无拘的女儿在福人手中褪去青涩,焕然娇美贤淑。
楚氏和康敏在一旁看着,面上虽在笑,却早已两眼含泪。
福人给花羡鱼最后戴上彩冠,这才算是妆毕。
花羡鱼起身向楚氏和康敏走去。
看着一身喜庆的花羡鱼,楚氏和康敏一时多少感慨在心头。
这时花轿临门,花羡鱼倏然跪倒在地,眼泪滚下,连连叩首答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多少离别的话,花羡鱼却说不出口了,只留下低低的泣声。
康敏小心润去花羡鱼的眼泪,想似别人家嫁女那般劝说女儿,要孝敬公婆,以柔侍夫,和睦妯娌等话,最后到了嘴边却成了,“你虽是嫁了,但又不是远了家里的。若是在他们家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来拦风居告诉我。你爸和我就是拼了一身剐也会给你找回公道。”
这话,让花羡鱼越发不想离去了,娘儿俩抱头哭了好一会子。
只是吉时不等人,花渊鱼劝了好一会,娘儿俩这才止住了。
花羡鱼背起妹妹出门上花轿去了。
花羡鱼俯趴在花渊鱼背上,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彩羽公鸡在门外等着她。
前世时,花羡鱼为长房儿媳因此先过的门儿,柳依依迟半日,这才没今生公鸡代郎的闹剧。
但这样也好,以后她花羡鱼才有看破红尘的藉口。
待新娘上了轿,公鸡被附在那高头骏马上,笙笛之音再起,敲敲打打的一路往将军府而去。
这样的热闹早有人一路尾随议论了。
其中就有好事的问:“这是哪家在办喜事?”
随后有人答他,“不知道了吧,是明威将军府娶孙媳了。”
一个赶车的也来凑热闹,“我方才在赶车时,就瞧见他们府里的新郎了。头戴乌纱簪金花,身穿吉服披大红的锦缎,模样也好。看着就像是天上神仙那样一流的人物。可见真是将门无犬子。”
旁边有人也说话了,“你的说我也瞧见了,可不对吧,我瞧着新郎是往城东那边去了的,和这里南辕北辙,这里应该和他们家不相干的吧。”
有人就说了,“那你是不知道。这位韩小将军因得皇恩,可兼祧两房。如今同娶两妻,分|身乏术。这不,瞧见那马上的公鸡没?这才以公鸡代之,周全礼数。”
那人才说罢,不少人笑道:“难怪瞧半天没见新郎,原来新郎就这公鸡啊!这可新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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