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几欲潸然的邓三太太,眼泪立时就打住了,心道:“肉包子打了狗,还能有回的?”就是不信了。
邓三太太张目结舌地看着花老太,再看看自己的丈夫。
花晋明也听出邓三太太敲打的意思了,连声道:“老太太说的是,老太太说的是。”
这下邓三太太是欲哭无泪了。
虽如此,邓三太太为了女儿到底还是将自己的体己和嫁妆都拿了出来。
当初随邓三太太一起陪来的嫁妆是还有些,可都这些年了,还能有多少的,且后头还有花如香不是。
邓三太太也只能量力而为了。
迎娶那日一大早才发妆奁,杜家打发了人来抬。
瞧着花家嫁妆箱子不小的,都以为东西不少,两挑夫一个猛劲儿,险些没把自己撂地上了,一时都有些懵了。
后来的人一瞧就知道轻重了。
到最后一抬时,挑夫也以为是轻省活,却没想差点把腰给闪了,谁让他们正好捡了唯一一抬重的。
张三奶奶在前头瞧了热闹又到后罩房来报了,“都说我们二妹妹是贤惠的,如今就知道为夫家着想,给夫家挑夫省劲儿的。那些妆奁都没费多大劲儿,一只手拎着就能走了。”
把花如香给恨直咬牙,花如玉却笑道:“让她狂,有她哭的时候。”
虽说日子定在寒冬腊月,可在他们这地方就海风大点不算冷,两件夹衣出外时再加件鹤氅就能御寒了。
所以花如玉这时节出嫁,倒没受多大罪。
杜家独子成亲,杜家自然是要办得十分隆重的。
从早上起,邓三太太母女三人就眼睛红红的。
梅子清借托伤势未愈身上不好,就不出来招呼作陪来贺的亲眷了。
那日大闹过一场后,这母女三人都知道梅子清不好惹,这种日子更不好招她,便由了她去。
花如玉梳妆完毕,和父母叩别,盖上大红盖头被花景贵背着送上了杜家的轿子。
看着花轿慢慢远去,邓三太太早哽咽得不能自己了。
只是这厢三房的热闹刚落,二房就出了事故。
花双鱼不见了。
☆、第四回 姑侄同侍死蠢杜,花景怀计欲分家(二)
人不见了,自然是要找的。
问起常时和花双鱼一块玩的小姊妹们,都说:“这些时日姐姐都不带我们玩儿,只和二姑姑好的。”
可二房把老宅上下都翻个底朝天,都找不着花双鱼的踪迹。只得又上街去寻,但到底攸关花家女儿的名声,不敢大肆声张的,最后也就空忙活一场没个结果的。
大房自然是帮着的,但也只是人疲马倦的无用功。
便有人说,今日花如玉发嫁,多少人人来人往人进人出的,都数不过一个数来,可不是拐子趁势混了进来,给偷了去。
一时间,家里流言蜚语的,让花家女儿们人心惶惶,连闺房门儿都不敢出了。
楚氏更是不准花羡鱼回后罩房去住了,就连花玄鱼亦被她接了过来,一块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她才安心。
这般毫无头绪地找,终究不是法子,花景途就劝花景怀和张三奶奶报官。
到了次日,不待花景怀去报官,邓三太太的新亲家杜老财的婆娘来势汹汹的就上门了。
这是他们三房的正经亲家,邓三太太不好交别人款待,只得自己陪了。
谁知杜老财的婆娘茶也不吃,瓜果也一概不用,只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邓三太太。
邓三太太原就是屈意作陪的,见这老虔婆摆出这样的嘴脸来对她,立时沉下脸来说,“亲家太太到底是做什么来的只管说就是,犯不着光摆谱儿给我瞧的,我也瞧不明白。要是没别的事儿好说,恕我不能奉陪了。”
杜老财的婆娘这才冷笑道:“还倒打起我一杷来了。问我做什么来的?我且还要问你们家要做什么来了?”
邓三太太听这话里有话的,一时只想到昨夜女儿才洞房花烛,这一早老虔婆就来了,莫非花如玉出事儿了,杜家来问罪了?
想到这,邓三太太的脸面就青了,这十数年来女儿可是清清白白被她养在跟前的,倘若这老虔婆想拿说女儿的清白说事,她绝不依。
没想杜老财的婆娘却道:“你们家的女儿都是没人家要了的,就这么上赶着往我们家送的?”
邓三太太听了才要开骂,可一想却又愣住了,满头雾水的,不得不按捺下性子听杜老财的婆娘说下去。
杜老财的婆娘又道:“我算是瞧明白了,是见我们家聘礼厚实,设下套来想再讹我们家一份聘礼的。我告诉你们,要真这么想,那就打错你们的算盘了。别以为偷偷摸摸把人送我们家去了,就能成事儿,无媒无聘,就为贼。”
邓三太太越听越糊涂了,但嘴上却不吃亏的问道:“你在浑说什么,谁稀罕你们家那点破烂货,谁也没那闲功夫设套给你们家钻的。就你们家这样的,还有上赶着给你们家送女儿的,哼,要不是你们家得了那‘巧宗’,别说是我们家女儿,就是我们家丫鬟也不能嫁你儿子的。”
杜老财的婆娘听了气得直喘气,指着邓三太太道:“好,既然三太太这般说了,那就别怪我将花双鱼当贼送官府去了。”
邓三太太一甩脸,“请自便。”只是才说完,又察觉不对又回过身来,急问:“你刚才说谁?”
杜老财的婆娘嗤笑道:“怎么这会子又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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