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2)

<h1>第146节</h1>

冷瑶的素手陡然一紧,死死地拽住朱红色的裙裾,隐隐发抖。桑玥那丫头,到底出的什么招?

桑玥冷笑,冷瑶在算计什么,她怎会不知?不就是希望她和恬郡主同时冲出去认父亲?冷瑶先给五姨娘扣上一个欺君之罪,再给定国公府安上一个通敌叛国之罪,最后把火烧到大周姚家的身上!她偏不认!偏让五姨娘提前报出身份。这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就会毁掉定国公府的百年家业,可若运用得当,便能一举拆穿冷瑶伪善的面貌,令其在云傲面前、在南越文武百官面前颜面尽失!

这回,所有人莫不都是目瞪口呆,姚凤兰?不是杜凤兰?

韩玉掩面将呼声吞纳入腹,天啊!五姨娘姓姚,和大周皇帝认识,她难道是大周姚家的女儿?自己有眼无珠,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想想就叫人后怕。这身份,比韩珍的可尊贵太多!难怪桑玥的气度卓尔不凡,竟是骨子里流着那般高贵的血统。

五姨娘一改往日的怯弱形象,于万千惊诧中绽放出了平定熙攘的从容:“皇上,当年您和香凝被奸人挑拨,一怒之下,丢下香凝回了大周,香凝和我的马车次日启程,却在临淄遭遇惨烈袭击,随行护卫折损大半,思焉拼尽全力带着香凝和我逃避追杀,幸而被桑将军所救。皇上,臣女斗胆问您,香凝和我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您要派人截杀我们?弄得我们有国不能回,有家不能归!”

云傲怒不可遏:“胡说!朕何时派人截杀过香凝?”

桑玥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云傲的眼神,那愤怒和哀恸不似作假,当年的追杀途中的确出现了云傲的亲卫,不过,亲卫被人收买,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凭心而论,她希望云傲是无辜的。

冷瑶面露哀色:“姐夫,你看,她和思焉果然是一伙儿的!只怕当年那场追杀就是她们两个密谋策划的,否则,为何所有人都死了,独独思焉能够护送香凝和她离开?还有,姐夫你不觉得桑将军出现地也太及时了吗?仿佛,早已预知那里会发生截杀,然后英雄救美!”余光,狠狠地瞪向桑玥,这个丫头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于双方都极其不利的陈年旧事,她也敢拿出来做文章?

其实,这也是桑玥曾经疑惑的地方,为何父亲会出现地那么及时?她差点儿一度认为父亲参与了刺杀,事后她与父亲秉烛夜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干净后方知,父亲不过是暗恋冷香凝,所以格外关注她的动静,当时的事发地点就在密地的矿山附近,人烟稀少、地形复杂,并时常有野兽出没,如若不是他的一片痴心流连救下了冷香凝和五姨娘,只怕二人最后连尸首都没了。最后传回大周的死讯也是如此:遭遇歹徒袭击,死于荒野,身体被猛兽吞噬,只剩支离破碎的衣角鞋袜。

但,这在外人的眼里终究是太巧了,难不成要承认父亲对冷香凝的情愫?这也是一桩罪啊。她按住胸口,虽然她不想暴露身份,但必要时刻,也只能豁出去了。

五姨娘扬眉对上冷瑶怒得狂躁的眸光:“居心叵测的人是你!”

桑玥温婉地笑了笑:“娘,太后娘娘事发不过五日就赶来了临淄,可见她的心里是真担忧香凝皇后,你们误会彼此了。”

从临淄到京城,最少也得七日,算上传递消息的时间,怎么也不可能在五日内抵达,除非,冷瑶早有预谋。

冷瑶的睫羽猛然一颤,道:“本宫是快马加鞭,又走了近路,好不容易才赶到,你也别岔开话题,桑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截杀现场呢?要么,他是凶手;要么,他对哀家的姐姐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慕容宸瑞缓缓开口:“当年的事,本王亦是知情的,本王就是怕有心人对香凝皇后不利,然后挑起两国争端,于是命令所有官员包括桑将军在内严密关注香凝皇后一行人的安全。”

桑玥感激地看了慕容宸瑞一眼。

云傲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有些头昏脑胀,厉色道:“姚凤兰,你为何一口咬定杀手是朕派去的?你欺君之罪在先,污蔑帝王之罪在后,就是把你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冷瑶的眼角和嘴角堆满了鄙夷,灵慧当年被穹萧给骗走了,思焉一人的证词不足以令人信服,她倒要看看姚凤兰怎么洗脱嫌疑?

姚凤兰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枚令牌,侍女接过呈给云傲,她道:“皇上,这是您的护卫特有的令牌,从当时一名杀手的身上掉出,所以,香凝才认定了您是凶手,正因为香凝和我以为皇上杀心已决,所以断然不敢返回大周,只得诈死逃过一劫,十数年的背井离乡,皇上,我们都很思念大周的家人啊!”

冷瑶狐疑地凝眸,当时只让杀手们报了奉旨办事,还真掉了令牌?

云傲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用手一掰,嘣!断了!他将碎片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假的!”

冷瑶朝着桑玥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桑玥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五姨娘捶胸顿足:“假的?天啊!谁在挑拨香凝和皇上的关系啊?”

桑玥长吁短叹:“太后娘娘,你恨错了人,刺杀你姐姐的凶手不是云皇,你却……叫恬郡主以认父为由将云皇上骗来南越,并对他下此毒手,我都替你可惜。”

绕来绕去,原是为了给姚凤兰找个冠冕堂皇的留在南越的理由,顺便又扯到她指使恬儿刺杀云傲这件事事上,桑玥的迂回战术用得可真绝妙。冷瑶淡然一笑:“姚凤兰,桑玥,你们别惺惺作态,贼喊捉贼了,以为这样就能洗脱你和定国公府的嫌疑?你们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五姨娘满面惑色:“司马昭之心?我实在不明白冷瑶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窜通人偷走了恬儿的玉佩,又设计一场恬儿行刺的假象就能令我姐夫放弃这段血浓于水的亲情、好认你的女儿为公主吗?”

这一下,冷瑶将桑玥的本事学了个全,抢下第三个先机。

谁料,桑玥扑哧笑了,长睫颤动,如蝴蝶的羽翼在轻展,华光萦绕,清清浅浅:“公主?太后娘娘,我是桑家的女儿,怎么会跑去乱认他人为父?”看向云傲:“大周的皇上,我可不是您的女儿,您别认错了。”

冷瑶几乎是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桑玥,似要将她的整个灵慧洞穿一般,这丫头如此果断地砍了所有退路,当真不想做大周的公主?

这时,宫女禀报道:“太后娘娘,崔尚宫求见,她说从恬郡主换下的衣衫里发现一块玉佩。”

冷瑶神色略显凝重,思索着要不要将崔尚宫唤进来,恬郡主却已大喜过望,脱口而出:“是我的玉佩!快宣!”

不一会儿,崔尚宫迈着标准的宫布,进入大殿,给座上之人行了一礼,双手托举着一方帕子,玉佩包裹其间,道:“恬郡主,您看,这是您的玉佩吗?”

恬郡主顾不得满身油污,雀跃地走到崔尚宫跟前,拿过帕子,打开对着烛火的方向看了又看,欣喜道:“是的!我不会认错的,多谢你了,崔尚宫。”

没脑子的人,浑然忘了先前还怀疑崔尚宫在她衣服里藏刀片呢!

冷瑶暗自吁了口气,总算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她并不怕桑玥会让冷香凝出面,相反,她十分期待,只要冷香凝出来,她就有法子让冷香凝死无葬身之地!比起恬郡主取代桑玥成为大周公主,她更希望能弄死冷香凝!

桑玥的想法与冷瑶的如出一辙,只要冷香凝出面,所有的谜团都能迎刃而解,最直接也最简单,可问题是,冷香凝证明了她是亲生女儿,随之而来的,可能是冷香凝被扣上一顶通奸的帽子,她不仅做不成大周公主,反而要成为云傲怒火下的冤魂,若她猜得没错,冷瑶只怕连“奸夫”都准备好了。她才不会蠢得给冷瑶递给瞌睡枕头。

恬郡主将玉佩递给云傲,这回云傲多了个心眼,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给身后的随行太监多福海使了个眼色,多福海会意,扬了扬拂尘,双指捏起玉佩,小心翼翼地递到云傲的眼皮子底下:“皇上,您瞧,这玉佩是您亲手刻的呢,想当年……”

话未说完,多福海的手剧烈一震,玉佩跌落在地,砸成了几片,众人齐齐看向他,目光落在他不知何时已变得乌黑的手指上,倒吸一口凉气。

有毒!

慕容拓仰天长笑,满是嘲讽的的意味:“难怪不戴在脖子上,要装作弄丢了被崔尚宫捡到,怕刺杀不成还准备了毒杀,恬郡主,心思够缜密啊!”

恬郡主惊吓得花容失色:“我没有啊,我太冤枉!崔尚宫,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云傲低头,用帕子裹住手,将玉佩拼凑整齐,仔细一看,居然是假的!令牌是假的,玉佩也是假的!那么,香凝和他女儿的消息,会不会也是假的?

桑玥明白云傲已瞧出了端倪,冷瑶之所以有恃无恐地瞎编乱造,让恬郡主冒充她认云傲为父,不就是因为那块玉佩吗?呵,冷瑶做梦也没想到,那块玉佩竟是个赝品吧。

崔尚宫磕头,伏地不语,仿佛默认了一般。

慕容拓双手插抱胸前,桀骜冰冷地道:“崔尚宫是下人,当然你怎么教,她怎么做了,东窗事发就让奴婢来顶罪,这种深宫谋略,你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到底跟谁学的?”

桑玥趁热打铁:“云皇上,臣女瞧着你的神色不太对劲,难道玉佩不是真的?”

恬郡主出言相驳,俏丽因气愤和委屈变得通红:“怎么不是真的?这块玉佩我戴了十四年,基本不离身,它的每一道纹路我都清清楚楚,它是真的!不过,它上面的毒,不是我让人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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