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一个人。”
“哦?”
“我曾用占卜术给她卜算过,得出的命格与她所经历的浑然不同。我不知道是有人扭转了她的命格,还是殿下给我的生辰八字有误。”
慕容歆陷入沉思,听得碧洛继续道:“而且,我对生灵有种直觉,唯独对她没有。”
“你的意思是……”
碧洛淡淡一笑,眸子里的光束渐渐寒凉:“要么是我的直觉出了差错,要么……她是个已死之人。”
已死之人?难道桑玥是个妖孽?
慕容歆倏然抬眸,声若寒潭道:“绝不能让这么个妖孽嫁入靖王府!”
碧洛理了理宽袖,似闲聊家常道:“她与慕容拓关系匪浅,我上次在行宫外的山坡上见到他们极尽亲昵,或者,一切都是殿下一厢情愿,桑二小姐早心有所属。”
这下,慕容歆更气了:“一厢情愿?哼,她费尽心思给耀儿出谋划策难道不是为了嫁入靖王府?有了慕容拓,还敢来招惹本宫的弟弟,她胆子不小!”
“公主,麟公子求见。”门外的侍女大声禀报道。
“让他进来。”慕容歆对碧洛道,“你退下吧。”
碧洛起身,给慕容歆行了一礼,优雅地退出大殿,恰好与阔步而入的麟思擦肩而过。
那一刻,碧洛本能地蹙起眉,麟思的身上有股怨气!
麟思却不看她,他明白,公主不喜欢他将目光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麟思一身红色宽袍,自大殿中央旖旎而过,空气里暗香浮动。他面如冠玉,发如鸦青,浓眉斜飞入鬓,一双美眸似闪耀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偏那唇红得仿若要滴出血来,竟让人不知该把目光究竟落在他的美眸中,还是他的红唇上。
“公主。”麟思在离慕容歆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轻声唤了句。
慕容歆单手捂住胸口。
“公主不舒服?”麟思大胆地行至慕容歆身侧,挨着她坐下,探出手揉抚着她的胸口,“这样可好些了?”
慕容歆身子有意无意地动了动,麟思又靠近一些,胸膛抵住她的肩膀,软语道:“公主又有烦心事了。”
慕容歆顺势倒入他的怀中,脸颊贴上他的颈窝,那温暖的触感令她烦躁的心稍稍平稳:“耀儿竟然动心了。”
麟思停下手里的动作,语气里并无半分惊诧:“凡夫俗子皆有七情六欲,殿下亦不例外。”
慕容歆直起身子,声线低沉:“情算什么东西?最宝贵也是最没用的!”
麟思微微笑了,那阳光照在他俊逸的眉眼上,竟勾勒出了一种别具诱惑的美:“公主打算怎么办?”
慕容歆摸了摸发髻上的凤钗,麟思会意,抬手拿掉凤钗,松了她的发髻,开始为她宽衣解带。他明白,慕容歆兴致来时,不分时间,也不分地点。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攀上慕容歆的耳垂、雪颈……她阖上眸子,道:“摄政王妃也去听过你的戏?”
“她只听戏。”
慕容歆深吸一口气,隐忍道:“嗯……下次,你唱……一出摄政王公子……和桑二小姐的戏,本宫倒要看看……嗯……她会如何对付桑玥!”
……
日落西山,风景独好,晚霞将定国公府的花花草草、楼阁庭院照得金辉四起,那种朦胧的、橙红的色彩落在桑玥美如璞玉的脸上,竟让她的视线也亮丽了不少,心情更是舒畅万分。
莲珠推开佛堂的大门,桑玥跨入其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种满梨花的院子,经过月亮门,则是一座简易的庙宇。佛祖镶金挂袍,端坐于檀木桌上,两侧的香烛刚刚点上,地上摆有两个铺垫,稍左一些的方桌上摆放着一本《金刚经》、一个木鱼和一串佛珠。
这里虽然空旷,依旧被打扫得纤尘不染。表面功夫,谁不会做呢?
桑玥绕过佛祖,穿过后门,进入内院。
白兰正在晒衣服,见桑玥和莲珠前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用干帕子擦了手,行了个礼:“奴婢见过二小姐。”
桑玥的目光越过一排排风干的衣衫,落在半敞着的房门上,道:“大夫人怎么样了?”
白兰回头看了看,压低音量:“最近没给她用药,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醒的时候就要找老爷,糊涂的时候就叫奇奇怪怪的名字。”
桑玥淡淡瞟了一眼渐暗的天色,道:“他每晚都来吗?”
白兰点头:“是,每晚都来陪大夫人说说话,大夫人睡下后,他再离开,奴婢一直在暗处观察,二人并无越轨之举。”
越轨不越轨她可不关心。她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二夫人来过没有?”
“来过一回,哭了一阵就走了。”
“我去看看大夫人。”桑玥走进了房间。
大夫人身穿一件淡紫色长裙,发髻蓬乱,正坐在铜镜前,给自己涂脂抹粉。突然,铜镜里多了一张年轻的面孔,她吓了一条,赶紧转身,眸子里却堆满恐惧和厌恶,是的,厌恶!
原本如果没有五姨娘的事,桑玥还想让大夫人和桑柔多快活几日。可现在么……
“母亲,我是玥儿,你认得我吗?”桑玥说着就去扶大夫人,大夫人条件反射地往后退,惶惶道:“你别过来!”
还没疯到认不出她来啊。桑玥收回手,浅浅一笑:“母亲,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的,不知道母亲愿意先听哪一个呢?”
大夫人仿佛没有听见桑玥的话,蜷缩在墙角,不停啃咬着手指甲。
桑玥如冷月般漾着清辉的眸子微眯了一下,道:“那我就先说好消息。叔父和婶娘一回来,大姐就被解除禁足令了,母亲应该很为大姐高兴吧。”
可桑柔一次都没来探望你,你更应该寒心吧?
“母亲好像对这个消息不感兴趣,那么我来讲讲坏消息吧。”桑玥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夫人的脸,发现她咬指甲的频率越来越高,于是笑意加深,“大姐的伤势时好时坏,总不断更,最近更是恶化得厉害,然后杜娘子想了个好法子,用水蛭为大姐疗伤……”
“嘶——”大夫人咬断了一截指甲,痛得身子一抖。
桑玥云淡风轻道:“我就知道这人啊,再怎么糊涂总还是记得自己的子女的,你记得儿子,当然也记得女儿,那水蛭钻入了大姐的体内,大姐哭着求我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