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明道:“未生活过,只不过肩扛使臣之命,自然得有使臣气度,倒是天汗您,当真要行这等不仁不义之事么?”
“嗯?”布日固德挑眉,“什么意思?”
慕之明说:“自古见使臣如见一国,勾吉与大晋曾立碑文定百年交好之约、平起平坐,而今天汗见我,却以绳索捆绑,以双目藐视,不就是不仁不义,有辱君信,轻视您先祖的威严。”
“住口!!”那站立着的勾吉王族怒骂,“说的什么屁话,找死吗?”
布日固德见那名勾吉王族气急败坏,竟露出玩味的笑意,他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给他们俩松绑。”
第90章有你在当然放心
“给他们俩松绑。”
布日固德说完这句话,那名向慕之明质问的勾吉王族因被拂了面子,脸色瞬间铁青。
有勾吉将土上前,给慕之明和顾赫炎松绑。
慕之明揉了揉被勒出红痕的手腕,从怀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双手捧着:“我有一物,奉给天汗。”
布日固德使了眼色,立刻有将士上前接过紫檀木盒,仔细检查确认无机关后交予布日固德天汗。
一时间,营帐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布日固德手里的紫檀盒上,他看了慕之明一眼观察其神色,随后打开紫檀盒。
见到盒子里的东西后,布日固德露出惊诧的神情,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向众人展示。
“血珠十八子手串!”有勾吉王族喊出声。
勾吉国遗失多年的举世珍宝,如今现世,当真是震撼众人。
“你为何有此物?”布日固德问慕之明。
慕之明于是将当年巴勒大汗与大晋小村庄的缘起娓娓道来。
那段天下为公的忠与义,跨过语言文字隔阂,只是单纯地想保护一个流亡他国的孩子的善意。
慕之明说完此事,营帐内安静了片刻,勾吉众人皆面面相觑
布日固德看着手里的血珠十八子手串,若有所思。
忽又有勾吉将领站起身,冷言冷语地嗤笑道:“可这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进攻大晋时不侵扰那片村庄,就不算我们毁勺。”
说着,那勾吉将领朝布日固德抱拳行礼:“天汗,大晋人素来狡猾,此举定是有诈,天汗别听他们的花言巧语了,还是将他们拖去喂狼吧!”
布日固德抬眼看着那名勾吉将领,并未言语,疑似默认。先前被拂了面子的勾吉王族朝两旁侍卫使了眼色,侍卫点头上前欲扭住慕之明和顾赫炎的胳膊。
慕之明依旧镇定自若,他朗声道:“我此行,仅仅两人前往军营大帐,我们面对的是二十万善战勇猛的勾吉将士,能使何诈?而我带着十二分诚意而来,竟只能落得一句花言巧语,也罢也罢,今我身死,乃大晋大义,今各位蒙眼捂耳不听言,日后伏尸百万,血流漂杵,乃勾吉悲哀。”
那名勾吉王族不曾想慕之明如此能言,怒骂:“闭嘴!”
慕之明转头看向他:“莫不是这位才是勾吉天汗?不然于天汗营帐,对使臣怒言,拖使臣喂狼,在勾吉律令里,岂不是以下犯上之行?”
他话音刚落,营帐里有人小小声地吸了口凉气,气氛莫名呈剑拔弩张之势。
眼见勾吉土兵拿了绳索狠狠扭住慕之明的手,布日固德冷声“住手。”
那勾吉士兵得令,仓惶退下。
布日固德微微眯眼看着慕之明,弯起一边唇角,问:“你还知道勾吉律令?”
慕之明:……
前世他不为官,终日清闲涉猎了许多闲杂书籍,其中就有勾吉律令。
布日固德赞许:“你很博学。”
“多谢天汗夸赞。”慕之明说罢,行勾吉族的俯身礼道谢,令军营里勾吉将士皆惊诧,议论纷纷。
“有趣....”布日固德将血珠十八子手串放进紫檀盒里,微微后仰靠在座椅上,神情放松,“大晋竟有如此精通我族语言习俗之人,今又带着有先祖巴勒天汗的血珠十八子手串来,不听一听议和言论,确实有些可惜。”
“天汗!”那名敌意满满的勾吉王族又要开口。
布日固德看了他一眼,淡漠道:“坐下吧,听一听他要说什么。”
那勾吉王族面露不悦,愤然坐下,怒视慕之明。
慕之明深吸一口气,于敌军营帐,万人铁骑,遥远的大漠之中,不卑不亢心坚如山地议和。
一言黎明百姓,念天下安宁,河边无白骨。二言白城商道,不重蹈覆辙,秉断贪污。
三言两国之和,愿边疆繁荣,昌盛传千古。
异族的天汗营帐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慕之明身上。使臣之铁胆,君子之慧心,公子独绝世无双。
正因是这等风姿神采,令人一眼,从前世山川寻至今生风月
慕之明言毕,营帐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沉思熟虑后,布日固德缓缓环顾四周,嘴角含笑:“我觉得大晋使臣说的有道理,我同意议和,各位呢?”
“天汗!”那名勾吉王族再次起身,“不能因敌人数言就辜负了先王之意啊!!!”
布日固德并不理会,问左右:“其他人有何想法?都说说吧”
营帐内,有人赞同议和,有人沉默,也有人极力反对。反对的人虽数量少,但似乎手握重权,说话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