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该提的。”
“为何不提?”
秦如一的声音与一道温婉的女声交叠在一起,众人不由愣了愣。他们顺着那道女声看过去,只见一名妇人身后跟着一个表情灵动的小丫头,脚步缓缓,向着大厅走来。
看到来人,黑花庄的弟子早已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惊喜道:“夫人?”
失踪已久的姜夫人突然在此刻出现,众人不由议论纷纷。沈嘉禾见姜夫人能够平安不由松了口气,抬眸仔细看她,只见她着了一身素白的襦裙,眉宇夹杂清浅愁意,却不像沈嘉禾初次见她时那般的哀苦,反而添了几分神采。
姜夫人浅笑行礼,向着盟主道:“我不请自来,望盟主不要见怪。”
跟在她身后的班若也探出个头,像模像样地也行了个礼,张望了一番,苦着张小脸道:“盟主,是我见这位姐姐在外面徘徊似是有事,才带她进来的,你可不要怪她啊。”
说完班若生怕盟主真的怪罪下来似的,赶忙跑回了乾坤庄的位置,落座时还俏皮地向着沈嘉禾眨了眨眼,像是在示意事情顺利。
宴会上早有那急不可耐的,见到姜夫人连声问道:“姜夫人听闻你失踪,是去哪里了?”
盟主不慌不忙地截断了话题,面上挂起平和的笑意,语气缓缓:“姜夫人能够平安,再好不过,我又怎会怪罪。如今夜深了,宴会也要散了,不如放姜夫人先去客房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详谈。”
“不急。”姜夫人抬手拒绝武林盟弟子的领路,“我此番来,是想向盟主讨个说法。”
“哦?”盟主挑起眉头,“向我?”
“我夫君的死与秦庄主无关,而是死于毒物。”姜夫人垂眸,隐在袖口中的手微微发颤,却被她紧紧握成了拳,故作淡定地承认道,“毒是我下的,这计策却是有人授意。”
旁人的议论传不进她的耳中,将一叠书信拿出,她冷下了脸,声音也似结了冰一般冷硬,“你先是以老庄主的死想利用我独掌青花庄,此计不成,又想骗我将黑花庄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夫君不肯顺从,你便让我错以为是夫君杀了我的养父,诱我下毒。夫君死后,你又对我赶尽杀绝,我躲藏到今日才得以苟活,如今李梧继承庄主之位却没能出现在武林大会上,你说他是在为你办事,可谁知是不是你软禁了他,又想将黑花庄当作傀儡!”
她将书信向上一扬,却独留一封信用了内力径直飞到盟主的桌上,“我所说的桩桩件件都在往来的书信上,你认是不认?”
书信如同飘扬的雪花散落在空中,被人轻而易举地捉到。
秦九也蹦跶着拿了一封,交给秦如一。他打开信封,抽出信件,粗略地瞧了一眼,道:“好似与上次看的没什么不同。”
姜夫人说的话真真假假,还顺手把李梧不见踪影的事推给了盟主。
到时盟主若是被扳倒了,李梧再装个奄奄一息从盟主私设的地牢中被救出,一副没受盟主蛊惑的英勇不屈模样,黑花庄庄主的位置他便还能坐稳。
沈嘉禾托着下巴看盟主的反应,眉头忽地一皱,忙拿过那封信仔仔细细看起来,不解道:“奇怪……”
盟主见姜夫人拿出书信却也不慌不忙,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拿起飞到桌上的那一封,将书信抖开,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眼神却倏然凌厉了起来。
他拧着眉,似是难以置信般每个字都端详了许久,最终竟是怒意难遏,将那封信往桌上一拍生生用内力碾成粉末,风一吹便如白沙,流散在夜幕中。
然而他犹觉不够,盯着那封信余下的尘灰,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宴会众人惊愕地看着向来沉稳的盟主竟因为一封信成了这副模样,就好似恼羞成怒了一般,顿时觉得手中的信有些沉甸甸的,仿佛在昭示着一种可能。
沈嘉禾便是看着这一幕觉得奇怪。
姜夫人的事按照预定只是作为开场,来往的书信只要盟主不认,终究还是信他的人多。而且盟主也早该料到姜夫人手中的杀手锏只有这些信而已,不至于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