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找了条捷径,轻车熟路地下着山,时不时愉悦地哼起小调。
这条路沈嘉禾走过许多次,大多是为了去附近的村镇买买东西,或是为那些村民治个病。
说实话,季连安这个神医的生活和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本以为,神医这个名号摆在这里,她就会碰见许多武林人士一掷千金求季连安医治,亦或是威胁恐吓强逼着他的场面。
她为了以后出门闯荡不被这些武林人士认出来,还未雨绸缪地准备了一条黑巾。
然而那条黑巾终究是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这八年间,沈嘉禾鲜少见到会有什么武林人士主动找上门来。
就算有那么几个,也都摆出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就好似自己被季连安医治是受了多大的屈辱。
沈嘉禾最常见到的场景便是这样。
季连安翻着医书,懒洋洋地问,“你要我救你?”
“是。”紧握腰间长剑的江湖人,威武不屈地说,“哼。但我是不会念着你这种人的好。”
季连安不紧不慢,转头对着药庐喊道:“徒弟,药熬好了么?是滚烫滚烫的那种么?”
沈嘉禾探出头,说:“恩。”
季连安慢条斯理,“行,端出来。泼他。”
江湖人:“……”
江湖人:“哼,果然是邪魔歪道,朝廷走狗。”
沈嘉禾一直觉得这群人脑子是有点毛病的。
不过由此,沈嘉禾倒是也明白了些季连安在江湖中的尴尬处境。
江湖中人莫名有种傲气,尤其是这些名门正派。
一不与邪教为伍,二以与朝廷相关,帮朝廷办事为耻。
季连安这个人,行为作风亦或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一直被怀疑是地煞教的人。而他又在每年十二月初三去京都为皇室中的人看病。
就算他心中是不情愿的,但这两条他都占了。
好在季连安是个心大且不在乎身外名利的人。
就算是这种进退两难的状态,他也不曾焦虑。
每日里养养花种种草,他口中还意味深长地说着,“你师父想要活得长,唯有这种境况才最合适。进一步退一步,于我于谁都不好。”
沈嘉禾觉得自己这八年间对季连安,大抵还是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