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初一抹了一把眼泪,松开手仔细端详了一下母亲。
这是那张还显年轻、还显富态的妈妈,对他的宠溺毫不掩饰的洋溢在脸上。
有妈的孩子才是宝啊!
“妈,不关爸的事。”梁初一把脸上的泪擦干净了,笑着说:“没事儿,我就是想你了!”
许慧如一脸爱怜的说:“你这傻孩子,又不是出门多久了,天天见着呢还想妈?饿了吧?我做饭去……”
梁初一拉着老妈的手就坐到沙发中,抱着她的手胳膊头倚着肩,撒娇似的道:“妈,不饿,我跟爸在外面吃过了,就想挨着你。”
“这孩子……”许慧如一脸的宠溺爱怜,搂着儿子的肩,手儿轻轻的拍着。
其实儿子已经长大了,但在她眼里,儿子就始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娃儿。
没一会儿,梁初一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看书鉴赏用心了还是颇费精力心神,再加上挨着母亲的那份踏实让他格外满足,这一世,才是真正的不悔!
看着儿子睡着了,许慧如才瞄着丈夫轻轻的问:“大庆,儿子这是咋了?这……”
虽然宠儿子,但今天的情形也让她感觉到不正常,儿子居然这么“早”跟丈夫一起回了家,没逛K,没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而且还是跟他爸从没有过的一起且还“和平”的回家,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梁大庆苦笑着摊了摊手回答:“我哪晓得,也许是他良心发现忽然转性了呗!”
这一夜,梁初一没有做梦,早上睁眼就见到窗外旭日初升时的红霞,起床打开窗,碧空如洗,窗外的那株柳树,枝头儿上尽是细细的绿叶儿,最下端的叶尖儿上凝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这是家,是他记忆中曾经的家。
客厅里,老爸起了床坐在沙发上看报,老妈正忙碌着早餐。
不是做梦,是现实中。
说实话,梁初一很担心重活一次就是个美丽的梦,梦醒来就破灭了!
温馨的吃完早餐,父子两又一起去寄卖行上班,梁初一没有找借口说溜,梁大庆也在看儿子的耐心,看他到底能坚持多久。
寄卖行那边,梁大祝似乎多少有了些“危机感”,早半个小时就来开了门,他也不信梁初一能继续坚持,但没料到的是,梁初一还是跟他大哥一起来了,而且脸上看不到一丝半分儿的不高兴!
梁初一依旧看书,以实物印证理论。
梁大祝才不信呢,似嘲非嘲的道:“初一,看得很认真嘛,看出什么路数来了不?”
梁初一抬头瞄了瞄他,笑笑道:“没看出什么路数,就看出了点皮毛。”
梁大祝哈哈一笑:“那你说说你看出的皮毛!”
梁大庆一边品茶一边饶有味道的瞄着,儿子说的“皮毛”恐怕连真的皮毛都算不上,文玩鉴定的技术眼力,那绝不是短时间能学得到精髓的,很多人学了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达不到境界,就比如他梁大庆,从小熏陶,几十年的基础都不敢说是专家大师的水准,就凭一天两天看书的经验说学到了皮毛,那就只能是一个笑话了。
“鉴定学很广泛,涉及细分到上千个类别,但笼统的来说为三个大类,陶瓷类,字画类,玉石类,鉴定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以传承的技艺和实践经验结合的眼鉴,另一种是以分析化验等现代科学检测的鉴定方法,但古代可没有化学化验仪器等等,主要靠的还是眼力和经验技巧,所以到现在最主要的手段还是眼鉴。”
“说得还是像模像样的嘛。”梁大祝哼着从鼻子里“笑”了一声,从边上的玻璃柜台里取了一只瓷碗出来,小心的轻放在了台子上后才说,“那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寄卖行里一共只有三个瓷器,都锁在玻璃展柜里,也算是寄卖行的“镇店”之物,钱花得不大,两个三千价,一个七千价,不高也不低,在行家眼里是普通品,在普通人眼里就是“珍品”了,一个承载“文玩”的寄卖行自然还得有那么几件样品摆放,对外显示的是“味道”。
梁初一昨天其实已经拿这三件瓷器样品印证过无数次了,再拿出来,熟得很,只不过他肯定不会把他真正的实力摆出来,他二叔的行动还是个未知数,要讲的,也就真只是个“皮毛”。
“瓷器的鉴别有五个要素,胎,釉,造型,纹饰,款识,这只碗……”梁初一把碗翻了过来,底部有“大明成化十四年制”的款识。
“通常来说,以‘大明成化十四年制’的这种官方语款识来讲,那只有‘官窑’,但这碗下细看的话,胎不正,有些微的不规范,釉色也有些微的不纯,浅模糊,碗身的花纹笔法也颇生硬,显然不是大师手笔,碗沿有也个小缺口,从缺口上看,这口子自然,不是‘做’出来的,口里颜色与做旧的颜色有区别,所以我猜测……”
说到这儿,梁初一把碗轻轻放下来,浅笑道:“这只碗的成色不高,导致价值肯定不会高,所以没有做假的必要,大明的年限我认为不假,但肯定不是官窑,而是民间的野窑,拿到现在来说,三五千的价值还是要值的。”
这一番话让梁大祝很意外,他的水准比大哥梁大庆虽然不如甚多,但也算有眼力劲,对梁初一这个纨绔子他是一点儿也瞧不上的,但是梁初一刚刚这一番话,这一次的鉴定话语,确实有那么点儿意思。
梁大庆也颇为意外,他心里直接想到莫不是儿子找了哪个行家事先“鉴定”了,他然后把评估结果死记硬背下来了,然后给他们来个现场表演?
见两人都有点瞠目结舌的表情,梁初一摆摆手哈哈一笑道:“别那么认真嘛,我也就是用书上的话蒙着那么一说的,这话让我背了好一阵才记下来的,要再让我看一件我可就说不出来了……”
梁大祝松了一口气道:“我也说是嘛,初一,你硬会装哈……”
梁大庆也笑了笑,他认同儿子是装逼表现,但有这个聪明劲儿是好事,至少说明他是真认真看书了,只要看得进去,愿意学,那就是好事,儿子愿意学,他就愿意慢慢教,过得个两三年就能慢慢上手了,寄卖行生意不算差,以后时机合适了在城南那边再开个分店……
“儿子,既然你有心学,我这儿还有件东西你拿着慢慢去分析……”梁大庆似乎陡然想起来,扭身到了里间,一会儿出来递给梁初一一件红绳挂件。
这是一件玉器挂饰,但玉的成色并不太好,普通品,玉饰的形状更怪,像斜斜的水滴,一面是字,一面是纹饰,字是两个繁体“寿永”,纹饰则看不出来是什么,到边上戛然而止,似乎就像是忽然“断”掉了一般。
梁大庆摆摆手吩咐:“你拿着慢慢看,这东西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当年打土豪地主抄家给搜刮一空了,值钱的玩意儿都没了,就这个不值钱的留下来了,虽然不贵重,但总归是祖宗留下来的物件,你别摔了,也别弄丢了,有些年份,正好给你趁眼力。”
这挂件,梁大祝也知道,他还问过行家,确定这玉件不值什么钱后也就不理会了。
梁初一拿到手中盯着看的那一刹那,忽然间,脑子一晕,神智思维似乎刹那间跳跃穿越了,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些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