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给秦惜插上一根碧绿色的玉簪,简简单单,十分通透的颜色,倒是十分好看。她一句话把秦惜从恍惚中拉回来,秦惜瞧着自己镜子里的模样微微点头,“就这样吧。”
青霜又给秦惜拿来了一件月白色绣白梅的素色宽袖衣裳,又拿了一条水绿色的百褶裙搭配,穿在身上瞧着倒是清新怡人,十分素雅。
秦惜对这一身的装扮十分满意,毕竟王府里刚刚出了事情,如果她花枝招展的进宫,让旁人瞧见了指不定还以为她幸灾乐祸呢。思及此,不得不提起一件事情来,容念初和温婉的死在府里是瞒不住的,所以容厉云编了个理由出来,说是简亲王府遇到了刺客,简亲王世子和世子妃两人被刺身亡,不止如此,还连累了府中好些的仆人,因此这两日的简亲王府可谓是热闹的很,多少人都去王府吊丧,而容厉云也已经有两日没有上朝了。
不止如此,同一天,太子殿下也在太子府遇刺,身受重伤,险些性命不保,幸好宫里的御医抢救的及时,否则太子必然要英年早逝了。
秦惜听到青翎从府外探回来的传言之后惋惜又嘲讽。惋惜容戌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这么好命的活了下来,嘲讽容厉云的脑子转的也真是够快,竟然第一时间就想好了说辞,把容念初的死给圆了过去。
“夫人,现在出发吗?”
秦惜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收拾妥当了,便点点头,“走吧。”
“等等。”青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薄薄披风系在秦惜的身上,又拿来了一双软皮的绣鞋给秦惜换上,“外面的雨太大了,普通的绣鞋肯定会湿的,这个鞋子是主子爷给夫人准备的,夫人换上吧。”
秦惜心中一暖,对于容恒这么忙还能关心她的事情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她抿嘴笑笑,“好,我换上!”鞋子虽然是用动物的皮制作的,但是因为做工精细,倒是完全看不出来,绣工也精细,看上去跟普通的绣鞋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能保证不让鞋子进水。秦惜瞧着鞋子,目光一动,眉头忽然一挑,“青翎,容恒知道我这两日会出门不成?”
她平日中极少出门,尤其是这样的下雨天更不愿意出门。若不是容恒算计到她一定会出府,为什么要给她准备这个鞋子?
青翎嘿嘿一笑,“夫人你放心吧,进宫的事情主子爷心里有数的,主子爷说了,贵妃若是跟您说什么,您就装作懵懂不知的模样就好了,贵妃若是想亲近您,您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也就好了。”
秦惜原本心里还没有底,听到青翎的话就安下了心,既然是容恒算计好的,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其实她自己本人是万万不愿意跟郑贵妃有什么接触的。延昌帝的皇后……也就是容恒的亲生母亲去世了十多年了,十多年来延昌帝一直都没有再立后,这个郑贵妃现如今可以说是后宫里的一把手,现在除了缺一点名分,郑贵妃可以说是后宫中除了太后之外最尊贵的女子了。
这女子能在后宫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不过现在她也大概知道了容恒的处境,容恒既然决定要开始争斗,那么她自然不会拖容恒的后腿,她会想尽办法帮助他的。
依旧是青翎和秦惜一同前往,青翎打着一把很大的油纸伞,把两个人牢牢的遮在大伞之下,今儿个幸好没有什么风,所以两人到府门口的马车上时,身上一点都没有湿。
定安侯府比起简亲王府要小的多,但是府里的每个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也都是容恒能信得过的人,比起在简亲王府里要处处小心,定安侯府可以算是个十分温暖的家了。
马车是皇宫里派来的,比起秦惜平日中坐的马车要豪华精致的多了,那公公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来了几个护卫还有两个宫女,那公公对秦惜十分恭敬,瞧见秦惜要上马车,立马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宫女小跑过来扶住秦惜的胳膊,“侯夫人您小心摔着,踩着婢子上车吧!”
说着小宫女就伏在地上,把背露给秦惜,示意秦惜踩着她的背爬上马车,秦惜看的眉头大皱,身子顿在那里。
小丫鬟伏在大雨中,很快就淋成了落汤鸡,可是却没有半点怨言,她等了半晌,没感觉到秦惜去踩她,不由得疑惑的抬头看过来。这一眼却瞧见定安候夫人眼睛里微微的凉意。宫女微微一惊,难不成是她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侯夫人?
这样一想,再想起今天贵妃娘娘嘱咐要小心伺候着侯夫人的话,脸色立马苍白起来。
那公公也看出来了不对劲,不由得冒雨上了前,“侯夫人,您这是……”
“公公让她起来吧,本夫人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
她前世身份也算是相当之贵重了,皇宫里没有公主,整个大远朝闺阁小姐中就数她的身份最是尊贵,可是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把小宫女当板凳?她还没有这个嗜好,更没有这么大的谱摆。
她叹口气,郑贵妃这讨好的也太显露痕迹了点!
那公公立马搬来了一个雕花的凳子,秦惜和青翎一起坐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足足有一个房间大小,马车中设备齐全,有小茶几,还有一个小小的软榻,整个车厢中都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十分的柔和舒服,马车上面贴了皇家的标签,车夫也是宫里的人,因此秦惜和青翎在马车里只说一些日常的话语,关键字一个都没说。
“夫人,要不要喝点水?”
秦惜原本想说不渴,瞧见青翎目光亮亮的,不禁点了点头,“好!”
青翎立马就端起了茶杯给她倒了一杯水,却没有让秦惜去喝,而是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大字:暗中有咱们的人,放心!
秦惜了然的点点头,从简亲王府出来了之后容恒就嘱咐了她,让她若是出门一定要带着青翎,还给她安排了暗卫保护她的安全。她为了不给容恒添麻烦,尽量避免出门,她的吃穿用度也全都是被青翎牢牢把关的,尽量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这一次既然是进宫,她还以为就她跟青翎两个,没想到周围也有容恒安排的人。
她舒了一口气,含笑靠在车壁上,马车行的不快,定安侯府和皇宫也有些距离,秦惜听着耳边“啪嗒啪嗒”的雨点声,只觉得眼皮有些累,不由的闭上眼睛,“青翎,我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到宫门口叫我。”
“好,夫人您安心歇着吧。”
他们从简亲王府里搬到了定安侯府就相当于已经独立了出来,所以青翎等人对她的称呼也由原本的“少夫人”变成了如今的“夫人”。
秦惜有些困倦,昨夜她和容恒谈心说话,一直说到了快寅时才结束,容恒一夜没睡直接去上朝了,她用完早膳本来还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的,却被召到宫里去了。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是真的闭上了眼,脑海中又有诸多的事情跳出来,她干脆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事情。
容念初和温婉被容恒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埋葬了起来,没有立碑,也没有坟茔,就把两个人的尸体放在了同一个棺材里挖个坑给埋了。秦惜想到这里,眉头不禁一皱。
温婉死了也就死了,可是温太傅不知道被容厉云灌了什么汤药,竟然以为容念初和温婉的死跟她和容恒有关。韩子玉跟她说,这两日在朝堂上温太傅多次给容恒下绊子,幸好容恒聪明,把这些事儿都给避开了去。
温太傅总不会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被她和容恒害死的吧?!
思及此,秦惜皱紧了眉头。
温婉那个女人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勾引男人这一条罪名让大家知道了都是一个死,现在倒好,死了也就死了,脏水竟然往她和容恒的身上泼。
想也知道容厉云是怎么明示暗示温太傅的,要不然他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找容恒的麻烦?!
思及此,她当即冷哼一声。
这个容厉云也当真是够不要脸的,表哥传信说容厉云在灭口他们的第二天竟然让总管去大学士府给沈氏拿药膳的食谱。昨天还要杀人家,今天就去理所当然的去问人家要能保住他孩子的汤药。
这人也是贱到极点了!
表哥本来是要问她和容恒的意见的,容恒想也不想就让表哥把药膳的食谱整理了一下交给容厉云了。
对于这一点,这两个曾经的父子还是十分有默契的,沈氏是他们两个都十分在意的人,为了她的身体好,容厉云不惜不要脸皮,而容恒暂时忘记和容厉云的仇恨,不计前嫌的把食谱给送过去了。
毕竟都是为了沈氏的身体好。
思索间,青翎已经上来推她的胳膊,秦惜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夫人,到宫门口了!”
秦惜直起身子,把发髻又给整理了一番,可到了宫门口,马车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秦惜和青翎对视一眼,青翎掀了帘子问外面撑着伞的公公,“桂公公,这马车不停吗?”
“不停不停,这里离后宫距离还远着呢,贵妃娘娘吩咐了,雨太大了,让侯夫人坐着马车进第三道宫门之后再下马车。”桂公公掏出令牌,守宫门的侍卫们把马车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之后就放行了,桂公公笑道,“就让侯夫人在马车里坐着吧,这雨可不小,淋了雨容易染上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