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半年前就听沈氏说看上了一个女儿家要给容恒做媳妇,她对沈氏的眼光还是信得过的,她这些年没有一天不盼着容恒赶快成亲的,现在终于让她给盼到了,在他们婚事刚订下来的时候,太后几乎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多少次都想把秦惜召到皇宫里瞧瞧。
可沈氏劝住了她,说秦惜年纪还小,进皇宫里万一吓到了该怎么办?
太后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昨天容恒大婚,她身子不太舒服就没有来观礼,今天一大早天不亮就等不及了,坐了马车就来到了王府,终于瞧见了秦惜,太后松了一口气。
她都活了快七十年了,该见过的人都见过,这个秦惜一瞧就是个温柔敦厚的,而且沈氏说了,她待恒儿十分有耐心,还细致,都这样了,太后还有什么好求的?
心里满满的只剩下欢喜了。
“你们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太后心疼两个人,越看秦惜就越满意,这孩子真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这么一大早的就起来敬茶。心里对王府的人都十分不满,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没有来,让她的恒儿和惜儿在这里傻等着。
太后不满了,立马吩咐庄嬷嬷,“庄嬷嬷,你去挨个的叫,就说哀家来了,看他们还不赶紧过来!”
庄嬷嬷微微一笑,太后方才进府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让王爷和王妃多休息会儿呢,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来了大厅,这会儿就等不及了?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老奴这就去。”
庄嬷嬷离开,屋子里就剩下太后和秦惜容恒三人,容恒和太后的感情很好,有些像是普通百姓奶奶对孙儿一样的态度,十分的亲厚,容恒就搂着太后的脖子撒娇,逗的太后脸上的笑就没有断过。
秦惜见了,也不由的会心一笑。
有了庄嬷嬷的催促,很快大厅里的人就来齐了。
简亲王容厉云瞧见太后,立马上前行礼,“母后,您来了怎么也不和儿臣打个招呼,儿臣好派人去迎接您,这满天满地的雪,您若是想念恒儿了,让他去皇宫里看您不是好了,怎么还跑这么一趟。”
太后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冷哼一声,“你不心疼恒儿,我还心疼他呢,你也知道这么大冷的天儿,这么大的雪!这样的天儿哀家才舍不得让恒儿跑这么一趟,而且皇宫里到底规矩多,拘束了些,恒儿在皇宫里也玩的不尽兴。”
容厉云苦笑,他就不明白了,母后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二傻子了。
一转头瞧见秦惜,简亲王的眉头顿时皱的死紧,这个秦惜,昨儿个给他没脸,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简亲王坐在了太后身边的椅子上。
不多时沈氏也进了大厅,太后对沈氏可比对容厉云温和的多了,拉着她的手瞧着她眼睑下的青黑,不由得心疼万分,“昨儿个又没有睡好?天儿也冷了,等今儿个回皇宫,哀家让人给你送些银碳过来,这东西烧起来没有烟,刚好可以放你屋里给你取暖。”
沈氏微微一笑,十分温柔,“谢母后挂念。”
容厉云听到太后的话,不由得把目光落在沈氏的身上,她的眼睑下的确有一层青黑,面色也有些苍白。容厉云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抽,皱眉看着她,“你昨儿个也累了一天,怎么不早些休息!”
沈氏淡淡的垂下眸子,十分客气的道,“多谢王爷记挂,妾身不累。”
闻言,简亲王心中一阵憋闷,抿着唇移开了眸子。
太后瞧着这两口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惜瞧着简亲王和简亲王妃的相处模式,不由得十分诧异,她还以为简亲王冷落王妃呢,如今看来,倒像是简亲王巴不得和王妃好,反而是王妃有些冷淡的样子。
就在沈氏话音刚落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一对男女,男子秦惜认得,是昨儿个代替容恒迎亲的容念初,女子她是头一次瞧见。
女子十分纤细,她穿着一身粉白色的滚边小袄,下身穿着一条同色的棉裙,女子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五官十分柔美,只是她的脸色不知为何略略有些苍白,看上去倒像是身子不好的样子。
秦惜看着两人并肩前行,心中了然,这女子应当就是太傅府的嫡长女——温婉。
倒真是名如其人,瞧着这女子就是个温和的。
秦惜注意到温婉看她的时候眉目里是淡淡的厌恶,她微微挑眉,难道昨儿个不让容念初替容恒迎亲,还顺便得罪了这个世子妃?
出乎秦惜的预料,昨儿个看到容念初觉得他是个冰冷无情的,可是瞧着他对待温婉细心温柔的模样,倒是和昨天的他判若两人。
而太后对着两个人的态度就没有那么的温和了,容念初和温婉行了礼,她也就不冷不淡的应付了两声。
人都到齐了,绿芜立马就拿了垫子给秦惜和容恒,又十分乖巧的给秦惜和容恒倒了茶。
秦惜握住茶杯的时候手微微一颤,不由得冷眼盯了绿芜一眼,茶杯入手,滚烫。
她忍住痛,转眸瞧着容恒手中的茶杯,他面色如常,显然茶杯的温度是正常的。
故意整她?!以为她在太后和王爷王妃面前会忍着不说?
念头瞬间转过,秦惜眸子一转,手指猛然一颤,看上去在努力忍痛,面色很是痛苦。
“媳妇你怎么了?”容恒第一个察觉到秦惜的异样。
秦惜勉强一笑,“茶水有些烫……”
“烫?”容恒一诧,瞧见秦惜握住茶杯的手已经烫红了,赶紧去接她手里的茶杯,茶杯一到手里,容恒就烫的手一颤,茶杯顿时碎了一地。他眼眶通红,捂住手指,“好疼好疼……”
“相公你没事吧?”秦惜一惊,她压根没想到容恒会去接她手里的茶杯,茶杯碎了一地,她顾不上茶杯,赶紧摊开容恒的手,就瞧见他白皙的手心烫的微红,“疼不疼?”
“疼……媳妇你疼不疼啊。”容恒握住秦惜的手,打开她的手心,看到她手心上烫出来的水泡,凤眸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冷厉。抬起头时却换了委屈的模样,“奶奶,媳妇的手被烫出水泡了……奶奶,你赶紧叫大夫来,呜呜……为什么我的杯子就不烫,媳妇的杯子就这么烫啊。”
容恒十分聪明,一句话没说,却字字针对绿芜。
绿芜脸一白,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太后的脸色非常之难看,瞧见秦惜手掌中的水泡,她怒的拍案而起,“一个奴婢在哀家面前都敢做这样的事儿,怎么,还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绿芜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白着脸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是故意的……”
“哀家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母后,不就是一杯茶吗,您就别责骂小丫头了。”容厉云忍不住开了口。
秦惜一诧,绿芜针对她太明显了,可容厉云竟然还给绿芜说话,难道昨儿个晚上和今儿个的事情都是他授意?
容厉云一个王爷,就算再不喜欢容恒,也不至于干这么无聊的事儿吧?!
太后听到容厉云的话,满腔怒火立马转移到他那里,“不就是?大婚头一天就敢做这些小动作,你还包庇?!”
“不是儿臣包庇。”容厉云苦笑,“儿臣只是觉得今儿个是容恒大婚头一天,一些小事儿就别计较了。”
太后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容厉云的解释,又坐到了座椅上。只是……瞧着地上茶杯的碎片,太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头一天,怎么就碎了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