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八点过了,那时候天色比较晚了,而且好像快要下雨,我怕她不安全,车子到了牌坊那里,还专门送她进去到大板楼的楼下,她说到了,我才走的。”裴御东满脸不愉,“我怎么会让熙然一个人坐出租车走?肯定是她到了魏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受伤了!”
林晓兰发烧很难受,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叫起了冤枉,“没有的事,熙然一晚上没有回家,又下雨,我和她爸爸很着急,才出门寻找……她爸爸腿不方便,现在都不知道怎样了……”
究竟谁说的才是事实,魏熙然是不是遭受抢劫,或者又有什么样的版本?
冯贞静和牧玉翔极其惊讶,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牧锦觉得自己不用再说话了,怀疑的种子已经扎根。
魏熙然既不能驳斥裴御东的话,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出租车的事情,只好哭起来,无力的垂死挣扎,“我不是坐出租车,是、是在大板楼里面被抢了……”
她昨晚言之凿凿地说是下了出租车,付钱的时候被抢,这会儿又说是在大板楼里了。如果是在大板楼被抢,为什么不赶紧先回家给爸妈说一声,而要远山远水跑到牧家大宅来……总之,魏熙然的话语漏洞百出。
然而,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哭成那样,两个膝盖还被缝了针,包扎得严严实实,一副恹恹无力的倒霉神情,在场的人们怎好再斥责她。
牧玉翔原本对魏家观感变恶,听完魏熙然颠三倒四的话后,也不想再责怪他们了。
裴御东不是傻子,感觉到自己的出现好像给魏熙然帮了倒忙,于是弥补地想替魏熙然说好话,“姨妈,姨父,本来就不该让熙然住到大板楼那种地方去,那根本不是女孩子该住的地方。”至于把魏熙然接回牧家,就不是他该提的建议了。
魏熙然情知说谎败露,不敢再使计谋,只好老老实实跟冯贞静哭诉在大板楼的恐怖之处,哀求爹地妈咪让她回牧家,她宁愿做女佣也好,宁愿住下人房也好……
她面对牧锦,哀哭道:“牧锦,我不是要跟你争做牧家的女儿,我只是舍不得爹地妈咪,而且牌坊街那边太可怕了,别让我再回去。我把东楼的大套房还给你,求求你答应好不好?”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牧锦身上。
牧锦已经看出冯贞静和牧玉翔眼神里有了松动之意,他们都同意了,她哪能当恶人呢?
她又望向呆在那里的林晓兰。让魏熙然回魏家,反而是给他们找罪受,何必呢?
“这件事让爹地妈咪和爸爸妈妈商量决定吧。”牧锦淡然道:“哦,对了,我已经要了西阁楼的套房,住得挺好的,你不用让给我。要是爹地妈咪让你回家,你就继续住那个房间,我没关系的。”
牧玉翔满意地觉得亲生女儿就是懂事。原来的养女……都管了十八年,再管她到成年,其实也没什么。
冯贞静和他是差不多的意思。
一群人的目光又落在林晓兰身上。
林晓兰垂头抹泪。亲生女儿真是个魔障,回去两天,没有一句好话,句句带着刺,看人的眼光高高在上,满满的蔑视,好像生了她还结下了仇恨一般。与其大家都不痛快,不如让她离开算了。只可惜小静回不来了,不能阻碍小静的前途啊……
魏熙然终是被接回了牧家,连带的,琴嫂也回来了。她还住在东楼的大房间里,吃穿用度依然是按照小姐的规范来的。仆佣们也得了信,以后牧家就有两个小姐,不分大小,一个叫熙然小姐,一个叫锦小姐。
有心思活泛的,开始考虑要效忠于哪一位。熙然小姐是早就了解的,性子天真柔和,对佣人的态度很好,以前太太和先生对她十分宠爱;而锦小姐看起来有点早熟,样貌是一等一的好,性格却有点沉静,不大跟仆佣套近乎……
琴嫂大大咧咧说:“我一直跟着熙然小姐,以后就算熙然小姐出嫁,我也是要跟着去夫家照顾的。”
菊嫂老实,不怎么言语,偶尔宣扬宣扬锦小姐为人和睦,从不生事的一面,而且透露出先生似乎很看重锦小姐的信息。
也有仆佣去套管家老马的话,老马还是原来那一句,“拿牧家的工资,自然为牧家人做事。”
傻一点的,以为老马是中庸,聪明的,立刻明白了老马的立场。
是啊,那魏熙然虽然回了牧家,可是姓魏是板上钉钉的事,说的不客气一点,将来牧家的财产什么的,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她现在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养女而已。别看还像以前一样吃香喝辣、大牌满身、“爹地妈咪”的喊着,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冯贞静原本是想在开学前,带着牧锦去重要的几个相熟的世家把新女儿介绍一遍的,哪知魏熙然受伤,她也不好太顾此失彼,故而只去了就近的几个沾亲带故的人家。
……
“大姐,这是我的女儿牧锦。锦儿,快叫姨妈。”
裴家小客厅里,冯贞静带着女儿优雅地坐下。
“姨妈好。”
“对了,这才是你的女儿嘛。”冯贞静的姐姐叫做冯贞淑,是裴家的太太、裴御东的母亲。这姐妹俩一个肖似冯老先生,一个脱胎冯老夫人,故而轮廓有些差异。冯贞淑并不如冯贞静的美名传扬,却也是高雅的贵妇。
她似乎很喜欢牧锦,招手叫唤,“来,过来让姨妈看看。嗯,真是标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冯贞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