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心头剧震:“你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帝后了。”
“那是我的追求。”她低眉顺眼答。
“我应当高兴,这应当极为符合我的想象,”刘秀道,“可是,你能否告诉我,我为什么却更加愤怒,甚至,想抓住你的领子好好的问问你。”
“哦,那要问我什么?”
一阵沉默。
郭圣通轻轻笑了。眉眼妩媚:“陛下啊,就连你自己也说不出来想要我如何对你是么?”
————
刘秀的出现是个意外,一个郭圣通没有想到的意外。
而他的反应则更让郭圣通意外。
恍惚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可能:‘刘秀这样子,莫不是爱上了我?’
这可能初时觉得有趣,后再一琢磨,她却不寒而栗:刘秀的真心?刘秀有真心吗?他的真心,能信吗?那是比天方夜谭更虚无缥缈的东西吧。
无论如何,自那日后,刘秀再未出现在她的长秋宫。这真是一桩极好的事。她乐得清闲肆意,便安安心心调养身子,静静等待腹中孩儿日日长大。
而刘秀这头,仿佛是被自己那日脱口而出所言之语吓住,又仿佛是被自己都理不清的思绪所困扰,他将自己关在了前殿。
‘砰’刘秀将几上竹简统统扫落至地。烦躁之极。
“陛下!”几个小黄门慌忙冲了进来,“陛下。”
“下去!”他道。
“诺,诺。”几个小黄门听了慌忙便要走。
“等等,”刘秀喊住了他们,“将地上信简收拾了。”
“诺,诺。”几个小黄门战战兢兢地过去,开始拾掇。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刘秀看着眼前忙碌的小黄门心头憋得十分难受。
“郭圣通,郭圣通……”他这般叫着,眼神越加幽深。
“陛下。”为首的一个小黄门战战兢兢道,“都,都收拾妥当了。”
“滚!”
小黄门们屁滚尿流离了前殿。
“陛下刚刚又在念娘娘的名字……”
“是啊,都多少次了。你说这是怎么了?”
“……不管怎么,老天啊,快让帝后和好吧,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的要死了……”
……
零零散散的声音传入刘秀耳中。他跌坐在地:“我是怎么了?怎么失态到如此地步。我究竟是怎么了?”
刘秀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事实上,他已经召了几次太医令来为自己检查身体。可是,太医令只会说他身子十分康健,除有些疲劳过度外,百病皆无。
混账!太医令都是庸医吗?百病皆无的话,他为什么会这般不舒服?以至于一想到郭圣通那日的话,便心头堵的生疼……
这一切,仿佛都乱了套。她做的一切,他挑不出半分不对。可就是,可就是难受。
“陛下,邓大人求见。”小黄门道。
“让他进来。”刘秀收敛了思绪,跪坐在小几前,翻开一卷竹简,提起笔来,摆出一副认真批阅的模样。
‘吱呀’
门开,邓禹走了进来:“陛下。”
刘秀抬起头来:“仲华来了。”
“陛下,臣想问陛下,关于吴汉吴将军所求粮草之事……”邓禹看了看那些竹简有些不解,“还请陛下教臣该如何做。”
‘什么粮草?!’刘秀一愣。
邓禹并未发觉他的走神,只继续道:“臣冒昧求见陛下,只因吴汉将军催粮草之事,已然呈给陛下七日之久,陛下却始终未批复。臣恐误了军机,故冒昧求问陛下,对吴汉将军,这粮草,是不给还是?”
‘七日了啊。’刘秀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几上堆积如山的竹简。不过,粮草的确是个大事。
他咳了一声:“粮草自然是要给的,不过前段时日,我听闻吴汉竟强抢民男。这太过败坏我汉军形象了,恩,我便拖延了几日。如今,便按照吴汉要的粮草数目点好送去吧。”
‘强抢民男怎么能和粮草扯上关系?’邓禹有些懵,但还是鞠了一躬:“具体数目还请陛下示下。或,陛下将吴汉将军的书简与我,我去安排。”
“这——”刘秀愣了一下,他看了看邓禹,这要怎么办?他总不能现场翻找那书简吧?
“这并不着急,”刘秀起身走了过去,拍了拍邓禹的肩头,“仲华这些日子也着实辛苦。正值申时,今日仲华便在这宫中用食吧。”
“这……”邓禹一愣。
刘秀却扬声道:“去长秋宫告诉皇后,今日邓大人一起用食,叫皇后准备妥当。”
“诺,诺。”外间的小黄门兴奋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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