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冒死请命,不能让皇后娘娘……”
……
一番七嘴八舌地争执中,耿纯拍了拍手:“诸位,诸位!陛下心意已决,自不会出错,太医令已说娘娘身子安好康健,且一路有太医令随行。更重要的是,娘娘此番双胎,乃大吉之兆!”
陈俊也附和道:“诸君还是少说几句吧。”
“邓大人,邓大人!”耿纯趁陈俊说话之时,手背在背后朝邓禹做了个手势,让他也说几句。邓禹看到了,却将眼睛一闭,假作什么都不知道,愣是不帮忙劝这满朝文武。
陈朗眼见着这场面越发不像话,自己兄长也急了一头汗,忙道:“诸君,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太子卫的事!”
此言一出,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
毕竟,太子卫才是和他们有切身利益的大事啊!
郭圣通于屏风之后勾起了唇角:“果然,人总是更看重自己的利益。”
“娘娘。”葵女道,“这样做真的好吗?您如今的身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郭圣通轻轻地笑了,抚着腹部,“且,我并不用在沙场冲刺,我此番就是去做个吉祥物的,就连出谋划策也决不能做!”
所以,这一趟她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给军士们添麻烦,再顺便刷刷军士的脸熟和好感度,偶尔再满足一下刘秀好为人师的欲.望,仅此而已。
这头,新出炉的吉祥物郭圣通正在未央宫中同太子刘疆一起接受刘秀的政治熏陶。那边,郭主已经开始派人向耿弇之父耿况求亲。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耿弇的家庭情况。他是老大,底下有五个弟弟,属于典型的阳盛阴衰。别人都在急着生个郎君,而他的阿父郭况同阿母却日思夜想想要个姑娘。
小妹耿炼玉出生之后,这一家子激动地奔走相告,于是,上头的六个哥哥对小妹耿炼玉开始了溺宠,恩,这一家子其实都是妹控和女儿控。
不过,或许是因为一家子崇文尚武的熏陶,耿炼玉居然奇迹般的没有长残!还学了一身,额,比花拳绣腿稍强一点的武艺。不过,这十三岁的小姑娘总觉得自己武艺超凡,因为全家,乃至她的那个将军大哥,都在她手底下走不过三招的。
不得不说,刘秀为郭况选的这个结亲人选,无论是从低位,还是从秉性来说,都还算是不错的。郭主在了解了这一切后,便带着郭况上门去拜见耿况了。
郭主这头刚刚上门,耿况便差不多猜出郭主的来意了:是来和他抢姑娘的!
耿弇如今正在家中,等着随刘秀和郭圣通出征呢。耿炼玉的六个兄长算是聚齐了。郭况是皇后的弟弟,打不得,骂不得,没法直接拒绝。那么刁难总是可以吧。
六个哥哥轮番上阵之后,发现,这小子看着楞,但是每次都能避开言语中的陷阱,心头已然是有了些喜悦。耿炼玉偷偷看了半天:郭况长得还不错,毕竟郭主也差不到哪儿去。比兄长们都聪明,只是不知道武艺如何。
耿家宠了多年的小女儿,今日终于坑了自己一把:她提出要和郭况打一架,输了就嫁。结局可想而知,可这耿炼玉却还以为,她家所有人的武艺都比不过郭况呢。
耿家这门亲事算是拿下了。郭主为防夜长梦多,便立刻下了聘礼,将耿炼玉定了下来。
自此,原本属于中立的耿弇一家,彻底被绑在了皇后的船上。
这头,阴家阴识在听闻耿弇太子卫、凤卫军之事后,便长叹了一声,眉间尽显疲态。
他放下竹简,对着邓氏道:“陛下,必定是出了事了。”
“若陛下不出事,他怎么会任由皇后和太子做大?不仅任由还百般支持?想必,此次要带皇后出征,不是为了什么吉祥,而是为了替皇后立威啊!”阴识叹息,“如今,唯一能改变局势的,便是刺杀太子刘疆。同许美人交好,将其子刘英抱养过来!”
“次伯,这是怎么了?”邓氏唬了一跳,“不是说让丽华自己生一个吗?”
“等不得了,”阴识揉了揉眉头,“陛下如今行动之时必用步撵,上朝是最先一个到,下朝是最后一个走。他一定在掩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你是说”邓氏掩住了嘴,惊诧不已。
“除此之外,再无可以解释陛下如今如此反常的原因,”阴识道,“我太了解陛下,他最看重的永远是权势。他如今要将皇后同太子的权势哄抬起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比如,他若是不如此做,自己便会失去权势。可又是什么事会如此严重,严重到陛下不惜带着身怀双胎的皇后出征,不惜开了先河,要为皇后建立凤卫军,要给刚刚才满一岁的太子招募世家子为太子卫呢?”
“我阴家如今等不到自己的孩子了,若想重新翻身,必用刘英!”阴识叹息道,“因为,陛下多半已经不能再……”
“天哪!”邓氏双膝一软,“竟,竟如此……次伯,若是有个万一。”
“成王败寇,古来皆是如此。传信于丽华吧,等不得了!”
第72章
漪澜殿中。
阴丽华独坐在几前,良久,她方对江女言:“去将我匣中玉簪取来,随我去偏殿。”
江女应了一声,正要走时,却见一小黄门进来,从袖管之中摸出一枚蜡丸。
阴丽华掰开细看,却只苦笑一声。
“贵人,怎么了?”江女忙问。
“他们已经和我想到一处了。”阴丽华道,“想到一处了呵。他又何苦在劝我心胸宽阔些?我早就想到了,早就想到了啊。”
那宫外的来信,阴识说了一大通话,最终目的只有一个:给阴丽华分析形势,劝她接纳刘英,与许美人结盟,共同对付郭圣通与刘疆。
可他却不晓得,阴丽华在宫中早已分析了利弊,有了决策,不然她也不会叫江女将她心爱的玉簪取来,到了这许美人的偏殿之中。
阴丽华到偏殿时,许美人正抱着刘英唱歌儿呢。阴丽华忍不住看了那刘英一眼:只见一有些偏瘦的小婴儿流着口涎,吃着手指,憨憨的,半点儿也瞅不出机灵样子来。
她看了眼便心生薄怒:长公主比刘英还小,可除性别不是为男之外,其余种种哪里比刘英差了?这刘英看上去呆呆愣楞的,莫不是个痴儿?
许美人正唱着歌儿哄刘英笑呢,忽然看到阴丽华来了。心头竟莫名的一慌,她立刻将刘英交给阿梅抱着,自己起身对阴丽华行了礼:“贵人安好,不知贵人来此,所为何焉?”
“无他,”阴丽华笑着上前搀扶起她来,“美人何须多礼?你我同为姐妹,理应多多往来,如此才是佳话啊。”
许美人惊得险些将手抽出来,她心头狂跳,不知这阴丽华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怎么想,她都不是值得阴丽华如此曲意相待之人,恐怕,事情还是出在她的儿子刘英身上。
她挪了一步,悄悄遮住了点儿阿梅:“贵人说的极是。”
“可是啊,”阴丽华忽然抬高了声音,皱眉道,“妹妹这性子未免也太不合群了些,竟成日里头闷在这偏殿里,也不出去。我早就想来看望妹妹和英儿,却因为身子的缘故……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