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血千夜这才缓缓地松开了紧攥着浴桶边沿的双手,血色的双眸略一转动之后,血千夜机械般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穿过冷千情的腋下,将人拥入了怀里。
叶景容眼尖的看到了浴桶边沿上留下的鲜明的指印,看来冷千情的这番决定,对这个把所有情绪都深藏在心底的男人打击颇大。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一报还一报,没有人会永远被包容,肆无忌惮的伤害,最后换来的必然是痛入骨髓的悔恨!
冷千情此刻人事不知,被血千夜抱着,就乖乖的依偎在血千夜的怀中,叶景容伸出手去,不急不躁的将叶景容身,上剩余的银针一根根的拔了出来。
在此期间,血千夜都是默不作声,直到叶景容收起了最后一根银针,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之际,血千夜却是声音嘶哑的出了声:“情儿这次醒过来,还……还会记得我吗?”
听到这话,叶景容为难的蹙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实话实说,事实就摆在眼前,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你心里有答案,又何必明知故问?你若是觉得自己值得被,那他就不会忘记你,若连你自己都觉得不配被铭记,那问我,答案还是一样,终究无济于事!”
语毕,叶景容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兴致,而是收起银针,缓缓地迈出了密室,将那一室的空寂都留给了血千夜一个人!
在叶景容走远之后,耳边却依稀传来了微不可查的低吼与哽咽声,带着成年男子特有的低沉与沙哑,让听者都忍不住为之心碎。
一瞬间,脑海中涌上来的便是王爷目眦尽裂的面容,叶景容当下哪里还顾得休息,既然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也应该尽早下山,去寻王爷才是。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自己和王爷走到像冷千情和血千夜的那种地步,相爱却也相互伤害!
有什么误会,他可以耐心的解释,有什么隔阂,他愿意用心消除,只求一个平平淡淡的天长地久!
回到临时落脚的客房,叶景容唤过小叶子,经过简单地打点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绝情宫,朝着山脚的方向赶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拦着他的去路了,绝情宫甚至还派出了弟子,一路护送,确保着叶景容的安全。
日暮时分,总算是来到了大军驻扎之地,绝情宫的弟子完成了任务,自然是按照原路返回,此刻面对着千军万马的,便只剩下了叶景容和小叶子二人。
小叶子胆子小,此刻早已经是胆战心惊,哆哆嗦嗦的藏身到叶景容的身后寻求庇护,而叶景容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七上八下,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眼前就是熟悉的中军帐,可是叶景容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的,愣是没有勇气再。上前一步。
想起王爷为了救他而不管不顾的驱动着万千铁骑兵临城下,为了抓住他而生生抗下的那一记攻击,叶景容就觉得自责不已,心下更是愧疚难当。
就这么在寒风中静静的矗立到双腿都开始僵硬发麻,耳边却是突然传入了一声冰冷无声的命令,震得叶景容刹那间回了神!
“你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还嫌本王不够丢人是吧?临阵倒戈,与贼子结党,你心里可还有本王这个夫君?拿本王当什么了?笑话吗?”
隔着一片帘幕遥遥相对,冥焱原本是想趁着这个时间,努力平复一下情绪,可是结果却适得其反,他的怒意非但没有平复下去,反而越烧越旺!
一个月的时间,父皇那边咄咄逼人,叶景容这边又让他忧心不已,他冥焱虽然自负自大,可也做不到只手遮天。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母后那边不知道怎么就听到了风声,一封封书信送到他的面前,紧咬着这件事不松口,说什么让成王妃给她一个交代,这简直让冥焱焦头烂额!听到这话,叶景容的眸光闪了闪,伸出手臂将小叶子挡在了身后,叶景容扭过头去摇了摇,示意他不要跟着,然后才咬咬牙掀开中军帐的帘幕,视死如归的走了进去。王爷的脾性喜怒无常,很有可能会迁怒小叶子,这件事叶景容决定一力承担,决不能连累了小叶子。
叶景容想的容易,可是在迈入中军帐,看到面前伟岸的身影之后,那鼓足的勇气却像是被扎了一针的皮球一般,刹那间泄了气!
明知道叶景容已经迈入了中军帐,可是冥焱却依旧是头也不抬,单手曲成钩状,一边有节奏的敲击着案桌,一边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书信!
看到这一幕,叶景容心下酸涩难当,一时间,拘谨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张了张嘴,想要唤一声王爷,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那人就近在眼前,却一言不发,此般沉默的对峙,让叶景容无所适从。
藏在袖袍中的素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面色青白交替,叶景容在犹豫了半晌之后,狠狠心甩开衣摆,曲起双膝,跪了下去。
“身为成王妃,景容自知有罪,请王爷发落!“收起下巴,挺直了腰板,叶景容整个人跪的笔直!
余光看到这一幕,冥焱手下的动作一顿,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下一刻,却是猛然伸出手去,将案桌上摆放着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的扫落在地。
双眸布满血丝,冥焱抬起手来,狠狠的一掌拍落下去,将那上好庄柳木制成的案桌给劈成了两半!
“成王妃?你还知道自己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还以为,这一个月在绝情宫里过的逍遥自在了,早把自己的身份,把本王忘到了脑后!”
被扫落在地的一壶热茶,有些许茶水溅落到了叶景容的衣袍上,烫的叶景容轻轻一颤,但却咬牙不置一词。
他向来都是被冥焱捧在掌心里呵着护着的,这还是第一次,要面对面的承受着那人的怒火,一时间,叶景容彻底被镇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挫败的低垂着脑袋,一头青丝散落在身后,叶景容此刻的沉默,却没能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冥焱越来越暴躁。
“你知不知道,赤焰军的虎符虽然掌握在本王手里不假,可是动用却必须得到父皇的应允,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本王来不及向。上禀告,就私自出兵镇压绝情宫?原本想着只要能将你安全接回王府,本王可以不在乎父皇的诘责,可是你呢?你让本王在这里整整守了一个月?本王在你这里吃了闭门羹的事,在皇宫里闹得沸沸扬扬,母后追着问我要说法,你让本王怎么回答?父皇一封信一封信的催着我回宫请罪,你让我怎么选择?叶景容,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话音刚落,冥焱竟不知何时站起身来,来到了叶景容的身前,大手伸出去,虎口毫不留情的钳住了叶景容的下巴,冥焱面。上带着狰狞,强迫那人抬起头来,看着他回话!下巴疼的厉害,让叶景容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泛了红,他也曾经想过他这一时鲁莽的决定会带来怎样的恶果?可是事态的严重性,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那双眸子氤氲着水汽,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带着几分脆弱,几分无措,冥焱不知怎么地,突然间就狠不下心来了!“该死,又是这样!“每次都心软,这人都被他宠的无法无天了!
冥焱恼怒的松了手,随后抬起腿来,愤懑的将脚边的玉茶壶给一一脚踹了出去,背对着叶景容站在那里,冥焱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开口命下了命令,但却不是在命令叶景容,而是命令那些守在中军帐外的将士们。
“来人,将王妃押下去,带上枷锁镣铐,一路囚送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