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夏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姑娘的头发跟早年的老太君一样,又黑又密,是个有福气的人。”
翠夏今年才不过二十出头,哪儿就知道老太君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顾九曦知道她是安慰自己,透过镜子看着她,笑道:“能让翠夏姐姐给我梳头,也没白被她拉来。”
外头又传来声音。
“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顾七巧还在不停的说,“那锣鼓声音又不是很大,怎么就被吓的早产了?要我说,必定是她偷偷吃了什么药,想生一个跟祖母一天生辰的儿子邀宠!可怜我母亲,生生被算计了进去。”
老太君气的七窍生烟,手头又没什么可丢她的,“掌嘴!给我掌嘴!我活了六十余岁,第一次看见跟祖母顶嘴的丫头!”
众人面面相觑,钱嬷嬷上前啪啪两个巴掌。
顾九曦在内室里听见都觉得疼。
吴氏大哭,“七巧。”扑上将女儿抱在怀里,“母亲,你有气冲我来,七巧还是个孩子。”
老太君脸上都涨红了,“不是你是谁!安排戏班子的事儿交给你办了,锣鼓班的主事也说你带着惊蛰一天去三次,还在敲锣的那人箱子里找到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你跟我说,谁家好好的孩子,有一千两银子能去做戏子!”
吴氏哑口无言,抱着顾七巧只是哭,“不是我啊,我是冤枉的,大嫂让我负责戏班子,我一天不去三次如何能行?戏班子上上下下加起来二十余口人,我不一一敲打了,他们如何肯卖力唱戏!”
顾七巧从吴氏怀里抬起头来,道:“找御医来看,黎氏那里必定还有药!她若是没吃了药,怎么能听一听锣鼓声音就能早产!”
“怀着孩子,哪个不是精贵的!”老太君一脸的怒气还没消退,又被顾七巧再气一遍。
只是顾七巧现如今也豁出去了,反正说都说了,她大叫:“顾九曦,你敢不敢!你敢不敢给你姨娘号脉!你就是怕了,这就是你们陷害我母亲的计策!”
老太君抬脚就想踢她,钱嬷嬷跟大伯母两个急忙将人扶住,“老太君莫要动气,小心身子!”
“你就是不敢!”顾七巧还在不停的喊着。
老太君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道:“叫太医!叫太医来!今日若是没个说法,我连你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治不了了!”
当下立即有人拿了国公府的名帖去太医院,钱嬷嬷和大太太两个扶着老太君,顾九曦梳好头也跟着上来,一行人到了三房。
黎氏还在睡着,郑嬷嬷以为她们是来看孩子的,急忙抱了出来,可是面前的老太君一脸怒气,大太太跟二太太两个也是一脸官司。
三太太满脸泪痕,跟七姑娘两个手拉着手,七姑娘还在不住的抖。
郑嬷嬷看不明白了。
老太君道:“把孩子抱回去,还这么小,让他好好睡!不许惊动了他。”
等郑嬷嬷放了孩子,老太君又说,“叫露瑶一起过来。”
两人来了看见这场面都有点心惊,想想一起跪在了地上。
老太君看了三房一对母女,又看见在一边安安静静站在,眼睛还肿着的顾九曦,问道:“黎氏这些日子可有跟外头来往?”
郑嬷嬷摇了摇头,“自打上回去田庄回来,就再没出去过。”
露瑶也道:“只换了一次碎银子,叫我去的。”
“再没别的了?”
两人齐齐摇头,“姨娘整日都在屋里做针线,要么就是在院子里逛逛,哪儿都没去。”
老太君又看一眼三房母女,沉声道:“把里头收拾收拾,一会太医来诊脉。”
等了片刻,太医急匆匆前来,老太君笑道:“烦劳您了。”
太医举手作揖,道:“您客气。”
老太君环视一周,语气严厉许多,“你们两个小姑娘不得进产房,钱嬷嬷,你看着她们两个!剩下人跟我进去!”
顾九曦跟顾七巧对视一眼,顾七巧正想说点什么,钱嬷嬷插身到她身前,皮笑肉不笑道:“里头诊脉,七姑娘安静些。”
方才被钱嬷嬷扇过的脸还隐隐作痛,顾七巧缩了缩头,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