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来时,便听到一阵鸡鸣之声,薛燕卿感觉到马车还在颠簸,只当快到乡下了,便想撩开帘子去看。
“叶……”薛燕卿一动,就发现手抬不起来,低头看,便见自己已经被绑住,嘴上已经勒上了布带。
“叶经,咱们这是要去哪?”墨香小声地问。
“苏州。”
“……那要是有人来抓咱们呢?”墨香自幼被家人卖出,此时不知道自己老家在哪里,因此茫然不知去哪里落脚,更怕被官府抓了,打了板子再发卖。
“不怕,咱们都是有户籍的,你是我大哥傅振鹏,我是你二弟傅惊鸿。谁敢抓咱们?”叶经含笑道。
薛燕卿只觉得自己听过傅惊鸿这名字,但人忙事多,记不得在哪里听过,不禁目眦俱裂地向叶经也便是傅惊鸿看去。
墨香迟疑道:“当真行吗?”
“怎么不行?穆家没人了,谁管得着咱们。”傅惊鸿笑了,将怀里的谢琳琅颠了一颠,虽隐隐察觉到谢琳琅的古怪,但懒怠去追究。
墨香将傅振鹏这个名字念了一遍,笑道:“这个名字果然好。”
谢琳琅早察觉叶经就是傅惊鸿,因此听他自己个承认,除了略有些别扭,再没有旁的感觉。
忽地前面叶大哥低声叫:“有人骑马追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18柳暗花明
薛燕卿料想定是穆行了,忙激动地呜呜出声,挣扎着要探出车窗。
傅惊鸿探着头向车外看,见追来的人是商韬,松了口气,对前头叶大哥说道:“大哥没事,是自家人,停车吧。”
叶大哥、墨香松了口气,薛燕卿不敢置信地看瞪向傅惊鸿,心道自己跟他有何冤仇?除了这几个,他们还有同伙不成?
马车停下,傅惊鸿抱着谢琳琅出来,迎上去,见商韬下马,便泰然自若地问:“商官人过来做什么?”
商韬略一拱手,然后对傅惊鸿说道:“我早觉小哥行径古怪,似乎知道我进穆家所寻何人。内子病中自省,想起那日令妹说的‘阐儿’,不知令妹从何得知小儿小名?内子说,薛令原不将我放在眼中,并不曾提起过阐儿的名字。”
傅惊鸿笑道:“商大官人,令夫人没死?实在可喜可贺。至于阐儿那名字,是……”
“在下查到,四年前你带着令妹来梁溪,可见穆府人说你家小妹三岁的话做不得准。在下细细问过内子内子说她仿佛见过你,请问四年前,小弟人在何方?苏州动乱之时,你可曾……拿着菜刀抢走一个女婴?说来,内子也记不得那会子给姑娘包着的被子里有没有顺便藏上犬子的寄名符。或许是有,小哥见过才告诉这小姑娘的?”商韬有理有据地推测说,心道这小厮怎与早先判若两人,原是个憨厚老实人,如今看着却圆滑得坦荡。
傅惊鸿不言语,怀中谢琳琅瘦骨伶仃,商韬原本不会将她往谢家女儿上想。
“小弟为何不说话,当初为何动手抢人,又叫我娘子跑?”商韬循循善诱,原本的穆娘子,如今的商娘子因惊恐对那会子的事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据她说,抢孩子的小乞丐看似并没有恶意,继而看了眼谢琳琅,“你家小妹,莫不就是……她的襁褓何在?”
“商大哥给她一条生路吧,她这般,哪里能回到谢家。回去了,定被众人嫌弃。况且那假琳琅姑娘也无辜,她更是没有去处。那襁褓早被我的丢了,寻不着了。”傅惊鸿目光灼灼地看向商韬。
“但她终归是谢家女儿……”听傅惊鸿这话,商韬已经认定傅惊鸿怀中女孩就是昔日小乞丐抢走的女婴。
“商官人此时说这些义薄云天的天,除了自己个心里舒坦,与旁人并无一丝益处,反倒虚伪得很,就似拿了几人的一辈子去博个忠义虚名。假琳琅姑娘已经进京,大抵京中谢家亲戚都已见过她了,商官人当真肯叫那小姑娘无辜受牵连?况且,商娘子也不能够光明正大在谢家露面吧,你当她记错了,告诉她小妹并非什么谢家姑娘,免得商娘子心里过意不去,平添出心病来。”
商韬心知谢家人看似温润,行事却十分狠绝,先送京一个假琳琅,又来个真的,为了颜面,谢家定不光不会再认真的,大抵还会觉真的连累谢家叫谢家有个无能的名。总之,若再送回去一个琳琅姑娘,真的假的都得不了好。只是他思量再三,依旧不肯叫真的谢家姑娘随着傅惊鸿流落在外,风餐露宿,“小弟言之有理,但你这正该长见识、用功的年纪领着个孩子做负累,定会耽误你许多功夫。不如叫我将她领回去吧,既然我娘子也不能再在谢家露面,就置办了宅子,叫我娘子在外养着她,并不告之谢家。”
随着谢弘嗣的人许多都知道商娘子跟薛令的事,人言可畏,商娘子又良善软弱,若日日被人指指点点,少不得要逼死她。
傅惊鸿怔住,忙道:“商官人……”说话间,怀中谢琳琅挣扎了一下。
谢琳琅冲商韬伸出手:“奶爹。”
傅惊鸿错愕地睁大眼睛,原当谢琳琅不肯回京的。
商韬忙伸手将谢琳琅接过,抱在怀中,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又劝傅惊鸿:“你也随着我进京吧,或读书、或经商,商家总会如你所愿。你再照顾姑娘几日,十日后,在苏州码头等我,我接了你们一同进京。”说完,又将谢琳琅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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