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父子俩都觉得没什么,可是上官睿却在这一刻感觉毛骨悚然,他知道安家是个亲情淡薄的家族,可是从小被上官勇护着长大的上官睿还是没办法接受这种淡薄,说的更难听一点,这就是一种凉薄。亲家惨死,一族都在生死关头上,长媳病在床上,长子如同失了魂一般,身为父亲和兄弟却只是一句不过问?
上官睿突然之间就能想明白,为什么安元志能做出毁诏背叛的事来,安家人可能天生就是如此,能入他们眼的只有权势和利益,至于其他的,可能都是必要时可弃之不问的东西。
“你出征之前事多,”就在上官睿如坐针毡之时,安太师跟安元志道:“明日回府来,府里给你摆一桌送行宴。”
安元志马上就道:“不用了。”他出征这几回,安府里也没个表示,这会儿还要他安元志稀罕不成?
“不一样,”安太师知道小儿子在想什么,说道:“先前的几次,卫朝在你的身边,有卫朝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一次是你自己领兵出征了。”
安元志说:“没有我姐夫,你怕我死在外面?”
上官睿简直听不下去这种对话。
安太师却是笑道:“独自领兵不一样的,我安家还没有出过带兵打仗的将军,得让列祖列宗知道啊。”
安元志的第一反应是,这老子在逗自己玩呢,祖宗要是有用,那他们还打什么仗?让祖宗们出面把作乱的人都收了不就得了?
安太师说:“就这么定吧,这也是太君的意思。”
安元志说:“我又得进祠堂吗?”
安太师把头点点。
安元志一笑,说:“看来安家的列祖列宗们这下子想忘记我都难了。”
上官睿几次想开口说话,可是又都忍了。现在宁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安家不说同悲,摆家宴为小儿子送行这种事做出来,你们就不怕伤安元文的心吗?这样一来,安元文这个嫡长公子在安府里还有立足之地了吗?
安元志这会儿站起了身,说:“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回来。”
安太师看向了上官睿。
上官睿忙也起身,这个时候他只想尽快找个地方去平复一下心情,每一回遇上安家的事,他都能被剌激一回。
安元志出了安府的大门,就问上官睿:“要不是跟我回府去看看小焕儿?”
上官睿说:“袁威的那个小子我想看随时都可以去看,只是五少爷,你就这么走了?”
安元志奇怪道:“你还有事儿?”
上官睿说:“你还真是心宽啊,太师让你不要过问,你就真不过问了?”
安元志笑了起来,说:“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帮忙,是人家现在不用我帮忙了。”
上官睿说:“我没听大公子这么说。”
“太师大人的话,对他来说跟圣旨是一回事,”安元志不在意地道:“其实宁家的事,到底关我什么事?”
“走吧,”上官睿放弃再跟安元志说下去的念头了,跟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口水。
安元志说:“去哪儿啊?回军里还是去看……”
“我去看焕儿,”上官睿上了马,说完话,不等安元志这儿上马,他自己就先催马走了。
安元志追上了上官睿后,小声笑道:“喜欢小孩儿,你把你老婆从江南接回来自己生吧。”
“滚蛋!”上官睿烦躁道:“你脑子坏掉了?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带着平宁回来?”
安元志说:“也是,那你就自个儿熬着吧。”
上官睿斜眼看着安元志,说:“我怎么听你说这话这么得意呢?你身边又多几个女人了?”
“女人?”安元志说:“我天天在拉人入伙,我有空找女人吗?”
眼看着再说下去,两个人的话题又得往下流那边走了,上官睿冲安元志一摆手,说:“你闭嘴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安元志还真就闭了嘴,其实安五少爷心里装着的事也不少,宁家父子的死就像根剌一样,扎在安元志的心里,迷雾就笼在心头,无法散去。
半刻钟之后,众人正走在去驸马府的路上,老六子突然说话道:“少爷,你看那边。”
一行人一起往老六子指着的方向看去,离他们的不远处,也有一行人骑在马上走在人群里。
安元志说:“那个是白登吧?”
“是白登,”老六子说:“中间那小孩是谁?”
安元志的目光落在被一众贤王府侍卫簇拥在当中的小小少年身上,锦衣骏马,一张脸还没有完全长开,但那眉目……
上官睿这时说:“白柯?”
那小小少年有着跟安元志相似的眉眼,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相似就越发的明显,一样的发墨肤白,眉目如画。
“我的天,”袁申小声惊道:“少爷,那小王爷真不是你的种吗?”
上官睿看一眼安元志,有个念头在上官睿的脑子里一闪,但等上官睿再想抓住这念头好好思索一番时,这个念头却已经消失不见了,让上官睿想抓都抓不住。
安元志却道:“白承泽是跟我有仇,但我也不会去睡他的女人报复他的。睁大眼睛仔细看看,那小崽子也就是乍一看像我。”
上官睿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白柯看,然后发现,安元志的话也没说错,白柯的嘴唇不似安元志的薄唇,脸形比安元志的要更为方正一些。
“我自己长什么样我不知道?”安元志还在一旁嘀咕道:“都他妈什么眼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