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厅出来,楼沂南就带着祁承乾一起往后院主院走,宁王府楼沂南熟悉得很,怎么走最近根本就不需要人领着。
楼沂南握着祁承乾的手,被握着的祁承乾也没有挣脱开来,二人一路也不可能什么都不交流,楼沂南有些吃味的说道:“你倒是很关心林明修,都带着他回府治伤了。”
他发誓自己有意让祁承乾提前将林明修收入麾下,却绝对没有在祁承乾的面前提前提到过林明修,刚才祁承乾为林明修解困、让林明修过来治伤、甚至是让林梁二人住在宁王府都是出自他的个人意思,对一个初见的陌生人如此照顾,以祁承乾的性格根本是不可能的,这怎么不可能让楼沂南吃味,忍了一路到现在才问出口,楼沂南的涵养真的很好了。
楼沂南带着质问的口气非但没有让祁承乾恼怒,反而觉得心里面暖暖的,要是别人他才不屑于解释,但换做楼沂南却不同了,“我一开始觉得林明修面善,那些个地痞混混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尔尔,举手之劳而已,后来他说自己叫林明修,江南人士之后我就起了结交之心,林明修此人不知你有没有印象,有大才、善思辨、心思奇巧、不受书本的拘束,在江南甚至整个南方学子的心中分量很重,是今年科考的热门人物,极有可能蟾宫折桂。前两年在文人学子中竞相传颂的那首《太行路》便是出自其手,道尽人心易变。”
楼沂南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太行路》是很了得,这倒不是这一世知道的,而是上一世身边的谋士介绍起林明修此人时说起,谋士对《太行路》称赞有加,要不是阵营不对,恨不得和林明修把酒言欢。而这一世的两年前,他还在兴固县纵马吃肉呢,哪有功夫听这些酸文章。“是不是其中有诗句是‘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的。”
“对,正是如此。”祁承乾点头说道:“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论世间人心可不就是如此。林明修年纪并不大,却又如此感慨,可见生活并不如意。他有大才、有名望,在其危难之时施以援手,可不比锦上添花来得强。要是有他相助,夺得万里江山岂不是添了一份助力。”自从二人说开了之后,在楼沂南面前,祁承乾从来对自己野心不加以掩饰。
自信的眸光,神采奕奕,不会让楼沂南觉得祁承乾是在妄想,反而为之着迷。想到荣意刚才说的,楼沂南觉得心中一热,看向祁承乾的眼眸变得更加幽深。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有了这份大恩,林明修注定是我们这边的,更何况他的处境可没有表面的那么风光,才学再好、名声再旺,没有依仗的时候,不也就是个穷酸的读书人,今日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能够活得更好,他也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人心便是如此,楼沂南从来不觉得有无妄无念的人。
只是现在嘛,再提林明修多么扫兴,楼沂南拉着祁承乾就回了主院,让祁承乾洗漱,好好的睡上一觉,楼沂南决定做一个君子,拿了本书正襟危坐,半饷,手上的书也没有翻开一页。
“你也洗漱一番,午休吧。”躺在床上,祁承乾闭着眼睛怎么也无法睡着,不知不觉的脑海中响起了荣意的那番话,平静的心也跟着燥热起来,更加难以入眠。
楼沂南的声音有些干哑,“不了,我守着你,你睡吧,我没有午休的习惯。”
楼沂南如此一说,祁承乾也不再坚持,只是室内突然变得安静,一坐一躺二人心思却无法平静,一个无法平心静气的看书、一个无法彻底的入睡,也不知是谁先有了动作,反正放下的帐幔、缠绵的声音,都让人浮想联翩。
荣意说成年人了,适当的宣泄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才是祁承乾感觉到烦闷燥热的原因。这话一下子揭开了二人之间的窗户纸,本来都没有什么想法的二人却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压抑就越是想……年富力强、精神十足的年轻人自然而然的就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帐幔都放下来了,所以拉灯吧,这可是自楼沂南重生以来,第一次深入的交流,值得庆贺~\(≧▽≦)/~啦啦啦
ps:《太行路》是白居易写的,这边借用一下,才力不够写不出诗来_(:3ゝ∠)_
全文如下:
太行之路能摧车,若比人心是坦途。
巫峡之水能覆舟,若比人心是安流。
人心好恶苦不常,好生毛羽恶生疮。
与君结发未五载,岂期牛女为参商。
古称色衰相弃背,当时美人犹怨悔。
何况如今鸾镜中,妾颜未改君心改。
为君熏衣裳,君闻兰麝不馨香。
为君盛容饰,君看金翠无颜色。
行路难,难重陈。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
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
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
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
——太行路
我最喜欢后面两句。
☆、第四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