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2 / 2)

皇帝只怕也跟他一样,被元歌纵马越过断崖的事情吓到了,因为惊吓而恼怒,但看着元歌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舍不得罚,舍不得骂,所以就假借裴尚书之手稍加惩戒。这样说起来,父皇对元歌的心思,果然与别人不同!想到这里,宇泓墨心中抽紧,顿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裴元歌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闷闷道:“遇险后,我就知道,爹肯定会因为这事生气,原本想着我装作受了惊吓,身体虚弱的模样,就能逃过这一劫,没想到皇上来了这么一手,害我当场被爹抓到,一下子就穿帮了!”

“照我说,你也该罚,谁叫你那么胡闹?明明才学骑马没几天,居然敢纵马跨断崖,又差点撞树,不止裴尚书,我也气得很,吓都快要被你吓死了!”宇泓墨忍不住道,言语虽然抱怨,却包含着深深地关切。

裴诸城骂的时候,裴元歌自觉心虚,不敢还口,但换了宇泓墨就不同了。

裴元歌瞪了他一眼,道:“你好意思说我?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那么沉不住气,去跟李明浩比射猎,现在又到处乱跑。要说胡闹城墙,你宇泓墨才是翘楚吧!你居然有颜面说我胡闹?”

“那不一样,我是男人!”宇泓墨振振有词。

他深爱的女子,被李明浩逼迫到那种地步,又差点遇险,他怎么可能再忍气吞声?

“男人又怎么样?你既然肯为我拼命,我当然也一样能……。”裴元歌脱口而出,但终究察觉到后面的话有些羞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你既然如此待我,我自然也如此待你!

尽管在元歌为他拼命时,宇泓墨一惊深受震撼,但是亲耳听到元歌说出这样的话,却还是如同重锤,狠狠地震动了他的心。眼前的女子娇弱如花,似乎风一吹就会飘走,但谁能想得到,如此柔弱的外表下,却有着那般坚毅的心,居然为保护他而拼命?“元歌……。”

宇泓墨柔声唤道,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不瞒你说,知道你对我有这样的心,我很开心,真的!可是,元歌,你有这样的心就好,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会担心!”

“我也一样啊!”裴元歌轻声道,“你带伤参加秋猎大赛,我也会担心啊!”

“元歌你……。”宇泓墨第一次发现,元歌也有这么倔强执着的一面,想要说些什么拦阻,却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凝视着元歌清丽而微带稚嫩的脸,许久忽然笑出声来,什么都不再说,只是加紧了抱她的力道。

他宇泓墨何其有幸,能够遇到元歌?能够……。让元歌这样待他?

所有的痴恋,所有的爱慕,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深情,所有的感动……。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融汇在这一个拥抱之中,不再需要多余的话语。

而就在这时,祠堂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好像有人过来了,听脚步声该是懂武的——是裴尚书!”宇泓墨道。

父亲?

深更半夜的,她和宇泓墨孤男寡女在此,如果被爹逮到,她就死定了!想到这里,裴元歌推了推他,急忙道:“快躲起来,别被我爹抓到!”

耳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见元歌惊慌失措如此,宇泓墨看看四周,忽然纵身而起,轻轻地落在了屋梁上。裴元歌则急忙将他方才跪的蒲团拿去,垫在自己膝下,免得被父亲察觉到这蒲团微温,发现破绽,随即挺直腰背,直挺挺地跪着。

就在她刚做好这些事情后,祠堂的门也“吱呀”一声被推开,裴诸城缓步而入。

看到裴诸城身上那件藏青色的右衽劲装,宇泓墨忽然一怔。他认得这件衣服,记得那时候他高烧闯入元歌的闺房,醒来是看到元歌的绣架上有着这么一件衣裳。那时候元歌和傅君盛刚刚定亲,他还以为这件事是元歌为傅君盛缝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有种偷偷把这件衣服剪坏的冲动。现在看到裴诸城穿着这件衣服,才明白,原来是元歌为父亲而缝制的。

不过嘛……。宇泓墨看看裴诸城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

嗯,应该让元歌也为他做件衣裳才对!最好再绣个扇袋,荷包什么的,再打个丝绦……。想到到时候他身上的东西都是元歌为他精心缝制的,宇泓墨就忍不住嘴角越弯越向上。

“父亲?”裴元歌装作才察觉到他靠近的样子,转身问道:“您怎么来了?”

“有些事情想问你,你先起来吧!”想到歌儿跪了这么久,想必也很辛苦,裴诸城心中忍不住涌起怜惜之意,随即却又想到舒雪玉说的那些话,顿时眉头紧蹙,看着亭亭玉立,如花朵般娇嫩动人的小女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歌儿,你和九殿下……。很熟吗?”

正文 193章 岳婿对峙

听父亲突然提到宇泓墨,裴元歌暗劲,几乎以为裴诸城已经察觉到宇泓墨在梁上,故意这样问,定了定神,才问道:“爹说的和九殿下相熟,指的是那方面?”

裴诸城也觉得自己问得唐突,但舒雪玉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总觉得心里不安。他本就是直爽的人,不惯那些拐弯抹角,眼前又是他极疼爱的小女儿,更不想对她耍那些心眼,索性直说:“听说九殿下直接喊你的名字,叫你元歌;这次秋猎,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你的性命,还有些别的事情,爹总觉得,九殿下对你似乎有别的心思。元歌,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清楚。

裴元歌沉默了,她也清楚,如她和泓墨这般私下定情,不合礼数。若是换了别人来问,她要么推说不知,要么就当场翻脸,不会让人抓到半点把柄。但是,现在问的人是疼她如珍宝的裴诸城,是她敬重爱深的父亲,或者她现在可以敷衍,但将来这件事总要浮出水面,到时候如果父亲意识到她骗了他……

她被亲近的人欺骗过,深知个中滋味,所以不想这样对待父亲。

因此,顿了顿,裴元歌咬牙道:“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听在裴诸城耳中却犹如惊雷,他有些磕绊地道:“歌儿,你……你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是,爹,我知道。”既然已经开了头,裴元歌原本紧绷的心反而有些松弛,深吸一口气,迎上了裴诸城震惊的眸光,沉声道,“九殿下对我有意,我……我对九殿下……我……”微微咬了唇,面颊慢慢涨红,忽然跪了下去,朝着裴诸城深深地磕头下去,道尽了千言万语。

虽然舒雪玉说时,裴诸城也曾经隐约猜想到,但是没想到歌儿也……

一时间,他心中乱成一片。

寂静的祠堂内,烛火摇曳,只听得到两人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宇泓墨伏在梁上,也没想到元歌竟然会坦诚地说了出来,但听到她这样在父亲面前坦诚跟他的情意,却又有种难言的喜悦,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裴诸城因为他和元歌的事情恼怒起来,责罚元歌,那他就立刻现身,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让元歌因为他而受罚。

许久,裴诸城才慢慢平静下来,凝视着跪在眼前的小女儿,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从她沉静而执著的姿势中,便能想象她脸上那种坚定无悔的心情,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歌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只是随意问问,并没有证据。你原本能够敷衍遮瞒过去的,可是,你没有!歌儿,爹很欣慰,你起来吧!”

明明事关重大,但能够遮瞒却告诉他,这意味着歌儿对他的坦诚。

想到这里,裴诸城再看低眉垂首的元歌,心中便不由涌起一股慈爱之情,原本想好的话,反而有些难以启齿,沉吟许久,才叹道:“按理说,我这时候该欢喜的,毕竟,歌儿你若是能够嫁与九殿下为妻,那就是尊贵的九皇子妃,将来至少也是王妃,于咱们裴府来说,也是无上的光彩荣耀。可是,从私心来说,爹并不希望你们姐妹跟皇室扯上关系,因此竭力遏制你大姐姐的心思。歌儿,你更是我最疼的女儿,你知道吗?”

“女儿明白,爹都是为了女儿好。”裴元歌轻声道。

大夏王朝本就重男轻女,女儿最大的作用不过就是联姻,最好能够攀上富贵,连带着他们的仕途也能够平步青云。因此,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要把女儿往皇室公卿之家送,求得仕途通达,但裴诸城却截然相反,那自然是心疼女儿,更在乎她们的终身幸福。

“既然这些你知道爹的心思,我就不赘言了。”裴诸城柔声道,这会儿也终于将心绪平静下来,缓缓道,“九殿下十三岁领兵,小小年纪就能迅速收服边疆的将士,立下赫赫战功,着实难得,说句惊采绝艳不为过,平日里也有城府有手段,若是从朝廷和大夏来看,对他无可挑剔。可是,若是以私人而论,九殿下这人喜怒无常,又刻薄恣肆,风评并不好,每年朝堂上弹劾他的奏折堆积如山。歌儿,这些你可知道?”

听着裴诸城的话,裴元歌着实有些心慌。

爹啊,你可知道,你说的那个喜怒无常,刻薄恣肆,风评不佳的九殿下,如今就在梁上,正清清楚楚地听着你的话呢?

听了裴诸城这话,宇泓墨果然不悦,心中暗自腹诽。亏你裴尚书好意思说我?在我冒出来之前,朝堂上弹劾奏章最多的人,可是裴尚书你?不然怎么跟御史台那边结了死仇?也没见你因为那些奏章反省改过的,如今居然拿这个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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