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金主对这个这么有兴趣,官员们一想,那就先投其所好吧。于是就有能说会道政府官员开始说起当地流传的盗墓传说来。
说考古似乎永远没有说盗墓让人感兴趣,学生们的兴奋度很快就起来了,这个时间,鬼吹灯已经写了有一段时间,盗墓笔记也开始写了。
伴随着故事的深入,学生们也开始讨论:
“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粽子啊?!万一曹操一蹦一蹦向我来了,我怎么办?”
“那要准备几个黑驴蹄子吗?”
“教授们进古墓点不点蜡烛?烛灭撤不撤?”
“……”
…………
晚饭后,酒意微醺。
严振瑜在酒店门口叫住许庭生,让他陪自己到现场走走。
两个人驱车到场。
夜色中的古墓,一片萧瑟,沉寂。
“纵使豪杰一世,风流千古……也还是逃不过一丘黄土啊!”严振瑜背手而立,感慨道。
许庭生在他眼中看到了感慨,看到了坚定,还有希望和神往……他一生醉心史学,一度声名显赫,最后被抛弃,被孤立,而今,终于又可以做他**的事业。
“也许,老师也有看不透的东西吧,比如名,或者只是为了正名。”
但是,前世曹操墓的情况,许庭生是知道的,它的整个发掘过程其实伴随着无数的失望和嘲讽……人们对曹操墓的期望值太高了,而最后的发现,实在太少,太轻,太缺乏震撼。
与此同时,关于墓葬是否曹操墓的认定方面,虽然官方口径是确认,但不论学术界还是民间,其实都充满争议——证据实在太少,太没有说服力。
就几块“魏武王常所用格虎大戟”,“魏武王常所用长犀盾”,连句式都值得推敲的石牌,能确认什么?
许庭生当初写那篇论文,为自己做教育培训开路,之所以选择曹操墓而不是其他埋藏更丰富,证据更明确的墓葬,其实看重的就是它的争议性——因为那样,他一个非专业的大学生,作为发现者,才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但是对于严振瑜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次的专家教授团虽然强大,人数众多,但是这事其实就跟电视剧、电影开机仪式一样,最开始,大家都过来捧个场,但是到了具体的拍摄过程,除了主角,大多人来人往……
并不是所有教授专家都会留下来长期参与工作,他们还有自己的工作和研究要做,至多偶尔交替着来一阵。
真正主持发掘的就是严振瑜和另一位马教授。
这事最终有何发现,如何定论,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许庭生有些担心,“或许只能寄希望于这次比前世早了两年开始发掘,而且保护工作更多做了两年吧……也许,一些最重要的证据和发现,就是在这两年中被盗的呢?”
前世曹操墓的发掘情况,当考古人员终于找到并打开墓门的时候……好多矿泉水瓶——那是盗墓者留下的。
所以,可以大胆推测,曹操墓最珍贵的文物,其实都早已经落入盗墓贼手中,不知是何物,更不知去向……
“那么,如果这次,这些东西还在呢?或者哪怕只是有一部分还在呢?”许庭生只能希望情况如此,希望眼前的墓葬里,还存在着某件足以震撼所有人的珍贵埋藏。
“如果挖出国宝,我这趟重生,也算对国家有点贡献了吧?”
许庭生思绪万千这一会儿。
严振瑜已经默默走到古墓外。
“怎么了?老师?”许庭生连忙追上去,小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不习惯而已。我明明应该很习惯的,毕竟做了一辈子了。”
严振瑜一边说话,一边缓缓蹲下,他用双手在古墓洞口的地面上摩搓了一会儿,缓缓的,用双手捧起来一捧黄土,俯身闻了闻……
“上一次捧起一把古墓的土来闻,我妻子还在世,嫌我衣服都是泥。”
一句再平实不过的话。
但是许庭生分明感觉得到,一股巨大而结实的悲伤,从四周的夜与沉寂中涌动而来,紧紧的包裹住了身前的这个老人枯瘦的身躯。
许庭生知道,严振瑜妻子的死,正是在他儿子生意破产,负债累累的那段时间。当时她本就已经重病卧床,一天接到儿子电话。
儿子在电话里抱怨着自己出身不好,摊上一个父亲只知学术研究,对他的人生与事业毫无帮助……
并说,说他已经走投无路,站在楼顶……
严夫人气急攻心,就此撒手人寰。
严振瑜埋葬妻子,开始履行她的遗愿,用尽一切办法,替子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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