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宁书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并不会骑马,此时脑海中不断浮现和王妃那一句“忘掉自己不会骑马的事,拼命往前跑。”
宁书咬咬牙,死死的拽着马缰。
青柳刺在马屁股那一下让马儿受了惊,此时马儿正是向前飞快狂奔中。宁书何时尝过这般的剧烈颠簸?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她趴在马背上,尽量让自己贴在马背上,可仍然不能阻止马儿一次又一次将她高高抛起。
刺骨的风吹在她的脸上,像刀子一样割得她脸蛋生疼。她总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被割了一刀又一刀,说不定已经血肉模糊。马儿冲进树林,两旁的枯树枝划在她的身上,撕开了她胳膊上的袖子,连着雪白的胳膊也被划出了很深的一道口子。可是白雾断臂的样子就浮现在她脑海,还有那刀剑相抵的声音一次次冲击着她的耳膜。
比起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这种痛又算的了什么?
宁书逼迫自己去回忆匡策骑马的样子,很多次她坐在马车上,就会看见前方马上的匡策的背影。瞧着他骑马的时候悠哉自得,所以骑马当是不难的吧?
匡策,你在哪?
忍了多日的泪就落了下来,又丢进了风里,落在了尘土里。
寂静的夜里,耳边只有风声和马蹄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宁书认为天都要亮了的时候,飞奔的马儿终于放慢了速度。宁书试着坐起来,却又被马儿高高抛起,她回忆着匡策驾马的样子,努力去拽马缰,马儿却不听她的更快的往前跑。
难道是力气太小的缘故?
宁书咬咬牙,再一次使劲拽着马缰向后拉。一边拉一边喊:“停一停!停一停!咳咳咳……”
风灌进她的嘴里,让她忍不住跟着距离咳嗽起来。
既然这马儿不听她的话,那么试着跳下马?可是宁书很快又打消了这个主意,马儿现在的速度虽然比之前慢了很多,可是仍然很快,从飞奔的马儿身上跳下去,肯定会摔伤的!
前方是一棵斜着生长的大树,颠簸在马上的宁书似乎是在瞬息之间下定了决心。等到那马儿冲过去的时候,她立刻松开了紧握马缰的手,牢牢抓住大树的枝干。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她双臂酸麻不止,然而她还是松了口气。
她总算是从飞奔的马儿身上下来了!
瞧着继续向前飞奔的马儿,宁书仍然可以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这个时候,浑身上下各处的疼痛才开始蔓延。双手再也抓不住枝干,她便松了手,跳下去。
宁书跌坐在地上,所幸并没有崴了脚。
她这才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体。
右臂的袖子早已被撕成一条一条,胳膊上是一道很深的伤口,此时依然流着血。她的后背隐隐作疼,想来也是划伤了多处。她又将双手递到眼前,之前抓着马缰时候太过用力,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之后抓住枝干的瞬间,又被划伤,打眼一看手心已经是血肉模糊。
一阵阵疼痛席卷了宁书,她屈膝,抱住自己的膝头。她需要歇一歇,更需要抱紧自己来缓解身上的疼痛。
可是她知道不能停留太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祥王派来的人抓住。她们一行坐在马车上,若祥王真的想要她和和王妃死,乱箭射死最为妥帖。可他没有这么做,想来是要生擒!
擒住了她们用来威胁匡策吗?
宁书苦笑,这也是个好消息,起码证明了祥王还在防备匡策,也说明了匡策还活着……
宁书歇了一小会儿就挣扎着站起来,她抬头望望天,不知不觉竟是快要天亮了。她辨别了一下方向,忍着痛往前走,她要赶到断桥那儿。不知道和王妃是不已经到了。
然而,她才踏出一步,就再也挪不开步子。
面前,是七八双垂涎的眼睛盯着她。这七八个人并不是祥王派来的人,却是一伙虎背熊腰的土匪!这群土匪此时望着宁书的眼睛色眯眯的,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宁书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此时心中竟是觉得还不如被人一刀杀了好!
“小妞儿,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做啥子?”
“嘿嘿嘿,该不会是会情郎吧?”
“你的情郎是不是跟人跑了?不怕不怕,跟咱们爷们几个回山上,把爷们几个伺候好了,保你吃饱肚子!”
“啧啧,你们几个别胡说,瞧这身打扮像是富人家的小媳妇。”
“哈哈哈哈,大爷我知道了!一定是被休了!不怕不怕,咱们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宁书脸色苍白,不住向后退,这几个土匪却慢悠悠向她走。
其中一个土匪忽然快走了两步,冲到宁书面前,抓了她的手腕,凑过去:“擦,老子好多年没尝过女人的味儿了!我先!哎呦——”
他本想亲上去,却大声呼痛,放了宁书的手腕,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喊着:“疼死老子了!臭娘们!”
宁书原本以为自己会怕得哭起来,然而她却握着刀子狠狠痛了这个土匪一刀。她不知道心脏在哪,只是使出全力朝着他的胸膛一刀捅下去!
染血的手摩挲着匕首上的“策”字,就忘了害怕。
几个土匪都被她一时骇住了。
此时的宁书脸色苍白,表情狰狞,又是一身血迹,她握着匕首的样子太过诡异。竟是让几个土匪都愣了下。土匪打家劫舍,习惯了欺软怕硬,一直认为拳头是最厉害的。
可是他们也只不过是呆愣了一瞬间,面前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呦,居然是个烈性子的妞儿。”
“臭娘们,别来这套。学聪明点,自己扔了刀爬过来,伺候咱们爷儿几个,就留你一条小命。否则就把你一刀刀割了喂狗!”
“喂啥子狗啊!”一个独眼的土匪添了下嘴唇,“老子最爱吃人肉了。”
之前挨了宁书一刀的那个土匪回头瞪同伙:“你们还磨蹭什么,赶紧把她抓了!”
几人嘿笑着宁书走过去。
“别过来!”宁书向后退,发抖的手险些握不住匕首,那个“策”字咯得她手心疼痛。那一日匡策临走前对她说的话不由回荡在她耳边:
“我要是战死了,你就埋个衣冠冢,让下人在旁边搭个房子,你就住那给我守着,绝不许改嫁!”
可是,我恐怕要比你先走了,不知道你会不会也为我建个衣冠冢……
宁书手中的匕首慢慢调转了方向,无坚不摧的刀刃抵在自己的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