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尴尬或是非议,苏嫣就被带往一处别院,于府邸深处。
安置好一切,苏嫣将他唤住,“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了么?”
段昭烨转身,缓步靠近,将她拉到案台前。
苏嫣盯着书案上的纸笔,便听他开口,“将唐正清留下的地图,如实画出来。莫要妄图再以假乱真。”
苏嫣一顿,再看去,他已经恢复了冷清的神态。
“那你应该明白,此事我做不到!你也休想逼迫与我,最不济,不过是鱼死网破。”苏嫣勾唇,扬手就将纸笔扫落。
段昭烨抹了抹她沾染了墨迹的手,“不会的,鱼和网,我都要。”
阖上房门,他停留在门前花圃中,矗立片刻,那张唐正清留下的遗物图纸,也许,不过是自己想要留她在身边的一个借口罢了。
至于她画与不画,都已不再重要。
105
段昭烨接连几日处理政务,几乎不曾往内院去过。
京都探子传来消息,皇上病情反复,并非是对外界所公布的风寒发作。
苏复、上官道、郑渊三人辅政,太子参政,早朝如常,皇上只能略坐半个时辰,其余奏章都送入坤元殿,私下批阅。
朝政倒不曾荒废。
段昭烨现下却是有些佩服他这位兄长,不论任何时候,都能做出一派以国事为重的样子。
只是,此次,当真是伤得太深,如若不然,绝不会走大臣辅政这最后一步!
后宫中,口风严密,嫣贵妃对外称病,不见外客。
由贤妃、琪妃代掌凤印。
段昭烨径自思量间,不觉走到了内苑路口,西面是王妃世子的寝舍绛云阁,东面是苏嫣幽居的隐月阁。
片刻停顿,他抬步往西面走去。
奶娘见王爷来了,连忙退开。
他几乎有月余未曾来过,玉素正靠在床头织着半条风披,见到他,竟是有些意外。
而后连忙迎上前去,“晌午高敏说王爷回来了,晚上你果然来了,她没有骗人。”
依偎在侧,玉素仿佛有很多话想要说,问东问西,段昭烨瞧上去耐心十足,逐次回答。
奶娘在外间抱着小世子轻轻哄着,透过纱帘,难得见王爷王妃如此相处,王爷比王妃足足长了十三岁,每每在一处,都是孩子一般缠着王爷。
“我今日在书房,替儿子拟好了名字,就叫昊泽。”
玉素一张脸蛋泛着淡淡红光,“好听,只要是王爷取得,玉素都喜欢,昊泽也会喜欢。”
“你嫁过来许久,如今小月已过,不如择日送你回西番省亲。”
不仅是省亲,他有重礼要代与西番国主,还有结亲时允下的十万兵权。
看一眼窗外,段昭烨起身,“你好生歇着,教惠儿她们替你仔细收拾一番。”
“王爷,不留下来么?已经很久没陪玉素了…”她捉住面前人衣袖,她的夫君待她很好,但那些好里面,却总是少了些甚么。
“不了,改日。”
他甚至都没有找一个听上去动人的理由,看了会儿昊泽遂离去。
脚步走走停停,就到了隐月阁,烛灯亮着微光。
从不知何为近人情怯的段昭烨,竟然犹豫了许久,才干脆推门进去。
听高敏禀报,这些天三餐饭食,苏嫣倒是来者不拒,没有绝食等荒唐的行为。
案台上的纸张洁白无暇,没有一个字迹。
她在做无声的抵抗。
这性子之倔强,头脑之清醒,这世间,也唯有她敢如此。
匀细的呼吸声隐隐传来,内室烛火淡淡燃着。
床上丝薄的毯子下,裹着整个身子,唯有一张素面姣美的脸庞露在外面。
苏嫣和衣而眠,此时已经睡过去。
段昭烨站定,弓腰,探出手,在她前额上摸了摸,体温正常。
她这副身子,委实再经不起任何病患,是该好好调理一下了。
苏嫣身在异乡,又为囚禁之人,夜间遂浅眠。
这额头上轻轻的触碰,就能将她惊醒。
“地图我忘记了,画不出。”苏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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