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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瑞进门时就看到沈清和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肩膀小幅度的颤抖,隐隐可以听见抽噎的声音。
他在哭!?
钟瑞顾不得其他,赶忙走过去查看,“清和?”
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沈清和的肩膀,就被沈清和躲过去了。沈清和转过身,双眼通红,脸上还有泪痕,却防备地看着他。
钟瑞僵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声问道:“清和你怎么了?”
沈清和看着他,目光锐利,好像在看他是不是在装傻。
钟瑞也任他看着,毕竟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和刚要开口,就呛了口气,两串泪也跟着掉下来。毕竟他刚刚一直在哭,突然停下来,身体遗留的反应还在。沈清和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两下,举起左手的荷包说道:“这……这是你新婚夜给我的,要我先留着,等不开心再拆开。”
他又拿起右手的纸递到钟瑞眼前,“我今天不小心打开,荷包里面是……是这个。”
钟瑞看向那张纸,随即瞪大了眼睛,和离书?
等再仔细看了一遍,只有自己的名字,旁边空着,下面日期也没填……和自己怀里这封一样!
钟瑞根本不记得新婚夜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去接亲,喝了很多酒,再醒来就是早上了。但这上面分明是就是自己的笔迹,荷包也是钟瑞书房里备着装东西的那一种。
“这上面的笔迹是你的,而且纸张舒展干净,不像是醉酒之人所写。”
沈清和说的没错,自己的字虽然不好看,但喝醉了怎么也写不成这样。这张纸整齐地叠成几折塞到荷包里,无多余的痕迹,醉鬼可做不到。
钟瑞想,这肯定是自己写的,只是……忘记了。原来早在成婚前自己就想到这一点,提前做好了准备,与现在倒是不谋而合。钟瑞面无冷情,冷静地在心里分析道,原来还是我最了解我自己。
原来所有事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这样,就只剩两行了。
他看向沈清和,听见自己说,“没错,是我写的。”
沈清和放下手,慢慢把纸张顺着印痕叠好,重新放进荷包里。他脑子里很乱,有很多东西想问,‘你现在也想和离吗?’‘你为什么要写这个?’‘你有喜欢过我吗?’但有些问题他自己就能给出答案,他不确定自己可以有力气问出第二个问题,就这样一直筛检,想找出最重要的那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娶我?”
沈清和的声音很小,而且屋里门没有关,雨点哗啦啦地落在院内的青石板上,风呼啸地吹着树木枝叶拍打在屋顶上,一切都那么杂乱,但钟瑞还是听到了。
屋内一片寂静,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仿佛在比赛谁会更软弱一些。
钟瑞答道:“是。”
前世或者今生,自己都因悔婚被打了一顿,无论如何这都是实话了。
果然如此。
钟瑞看到沈清和身形摇晃了一下,他差点要冲过去扶住他,但沈清和马上稳住了。他挺起腰背,直直地看向钟瑞,说道:“有劳费心。”钟瑞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双手背后藏在袖子里,下了死力气握在一起,把自己困在原地。
沈清和当着钟瑞的面,把荷包放在怀里,说道:“今日匆忙,粗笨物什来日再取。”然后从钟瑞身旁略过,迈出房门,无任何遮蔽地暴露在雨中,冲着小书房方向走去。
小书房里,桐枝还在整理明日出门要用的东西,他累得蹲在地上,挨个摞好那些书册。
“桐枝……”
“唉!”桐枝听到是少爷的声音,答应一声并没有回头,“少爷你这书箱太重了,就带两册吧,也不知道要住几天……要不带三册?若是不够看我再回来给您取,然后……”
桐枝说啊说,一直没听到沈清和的答话,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沈清和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也没有打伞,身上被淋湿了一半,头发上脸上不停地有水珠滚下来。
“少爷您怎么了!”
桐枝赶紧把沈清和拉进屋子,按在椅子上,看手边没有可用的东西,找了一通,从包袱里翻出自己的两件干净衣服给他擦身上的水。但也许是淋得太久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头发上的水滴在脸上,脸上的又顺着下巴流进衣服里。
桐枝得不到答话,着急地要先出去给沈清和准备热水和新衣服。
“桐枝……”沈清和嘴唇微动,声音极小。
桐枝差点疑心自己听错,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旁,“怎么了少爷?”
“那些书……全都带着。”
“好好好!”桐枝看向地上那些书箱,都是少爷喜欢的。
“我们,今天就走,现在就走。”
“什么?”桐枝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雨越来越大怎么赶路啊,而且不是说好明天一早出发吗?
沈清和看向桐枝,目光无神,没有表情,声音很小但透着决绝,“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 ' ')('桐枝看着沈清和的样子不敢再问什么,急忙安抚道:“好,少爷你不要急,咱们现在就走……”
万全进屋的时候,看到钟瑞背着手站在那一动不动,好像就没换过姿势一样。
“爷,桐枝正让人套马车,说是要赶路回沈府。”
“嗯。”
“那……”
“你跟着一块儿去,路上慢点儿。”
“哎!”万全答应一声,然后利索地跑出去干活。
钟瑞依然背着手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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