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十九 武伴
姬苏不知道武帝把自己发明的纸玩出了新花样新高度,甚至还弄出了针对有钱人家的掺了旧衣上拆下的银线金丝掺压进去的高级纸张,自己傻不楞登的用着最平常的白纸,继续为作业贡献脑细胞。
因为武伴读已经定了连锐,二十六号姬苏一起床就发现自己多了个练功小伙伴。
连锐十五岁,身量却比在大留见到时又拔高了一截,若不看他面容只从背后看人,莫不会以为就是个年青好儿郎。
元和殿的广场上已经置放了十八般的兵器架,姬苏牵着大佬的手出来时就看到晁知义在场中正与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人刀枪相对,直到连锐侧身过来正对火光,姬苏才从英气勃勃甚至带着锐气的眉眼里看到了熟悉。
晁知义大力,手中拿的是柄开山大刀,连锐年纪轻轻却并不输阵,一手枪法使得出神入化,两人斗得性起还于兵器之外打斗拳脚。边打,晁知义边点评连锐:“好儿郎,这枪若再进半分便真要扎进在下胳膊了,汝反身挑刺的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力道亦还不够,还要好好苦练。”
连锐一边下狠手一边把晁知义指点听记于心,心里暗暗心惊侍卫的功夫竟是深不可测,自己苦练武功十来载,使了十成的力竟好像还未逼得这人用出全力。
姬苏看得心痒痒的,想倒杯水泼过去看是不是能滴水不漏,就听晁知义虚晃一刀一个滴溜转身,擒住连锐右臂压着他手里长枪负于背上摔出五六米远。
眼看连锐要重摔于地,姬苏没忍住,小小的惊叫一声,促叫声里就见连家六郎一个翻身,好似使了招千斤坠稳稳落于地面。
姬苏便松了口气。
晁知义刀尖向地,抱拳半跪见礼:“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武帝挥手让他起身,打量着一身深蓝色箭袖短装的连锐,微点下鄂表示赞赏,与姬苏道:“可还记得连家六郎连锐,听说与汝在伤营曾有一面之缘。”
姬苏点头,好奇的打量身高长相有不小变化的连锐。武帝见状,干脆招手唤连锐近前好叫姬苏看个清楚,自己亦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充满热血与激情的新生代小将军,道:“朝中将军们向朕荐汝,姜帅亦向朕荐汝,但望汝不会令朕失望,尽心伴随太子左右。”
连锐并不因武帝锐利如虎的眼神而吓退,身子挺如标枪,右手重锤于心脏处行了大礼,声音铿锵有力:“连家六郎连锐,必不负陛下圣恩,必忠心太子殿下,绝无二心。”
随着武帝淡声唤起,姬苏上前虚扶着连锐手肘,等连锐站直了,方笑咪咪的道:“今日起,苏请六郎多多指教啦。”
姬苏大方自然的态度,姣若仙姿般的面貌都叫连锐赞叹,这个少年将军也咧嘴一笑。
见礼介绍结束,便到练功时间,武帝并不以为意的赤了上身,与侍卫们一同开始点得扎马步。
连锐在家中听父亲与兄长提及武帝极是疼爱太子殿下,听来终是觉得浅,眼下见了心狠手辣手中不知几许人命的帝王竟跟着儿子练功,并因姬苏错了微小动作而狠抽板子,压脚柔腰就那么随便坐上去,直把年方八岁的太子殿下整得掉眼泪,心底不由暗暗吃惊,天家竟真有这般对儿子既严厉又爱护的父亲,真真是跌破人的脑袋都叫人想不到,看向武帝的眼神倒真心带上不自觉的佩服与心服来。
连锐一错眼,便微微分神有了错,常孟人等人在后头随即一脚便踢过去,吼道:“乱看什么?站矮了,腰再直些!腿再往上抬一点!”
一早上的功夫练完了,姬苏受罚,连锐必也跟着受罚,姬苏练的基本功,连锐也得练,还得跟姬苏做比较动作,同样负重跑圈。侍卫们与武帝并不放水,便是已经学武十年的连锐一早下来都累得想往地上趴,随后便被晁知义拎鸡崽似的拎去侍卫院子里换洗吃早膳去了。
姬苏为可怜的连小将军掬了一把虚拟的眼泪,想到有人跟自己一样要吃苦,心里就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
武帝给姬苏洗了澡,换上新衣时问:“可对连家六郎满意?”
姬苏点头:“连六郎年纪轻轻便上阵杀敌,将门无虎子,他脾性爽直正直,以后会是吾大胤一员好将军。”
武帝便极微小的笑了——儿子虽然年幼,但已经开始会相看人选,很好。
姬苏想起连锐是翻了个年居然就长那么高,竟只比差不多一米九的武帝、晁知义他们只矮十多二十厘米的样子,心里一动,巴巴的仰头问大佬:“父皇,父皇,您看看,儿臣是不是长高了些?”
说着四顾寻了墙,跑过去并着脚跟挺直背与头,拿手在头顶放了,一脸期待的看着武帝。
武帝走过去把姬苏抱起来坐回床边,抓起他白嫩嫩小巧可爱的脚套足袋,道:“是长高了些。”
又训姬苏:“虽袪了毒,可终也伤了些许根本,这种天气怎可不穿足袋与屐光脚乱跑?受了寒到时候多罚几篇文章。”
姬苏一听赶紧垂头反省自己。
他放开心防便态度自然了许多,此时看到武帝托看着自己的脚,便动着圆
', ' ')('润如同白玉上镶了粉珍珠似的异常可爱的脚趾头,胆大包天的在武帝粗砺的大手里踩了踩,惊奇的道:“父皇手真大,竟比儿臣脚板还要长一倍余。”
武帝并非养尊处优长大的人,因为刻苦习武,手掌有些变形,骨骼很大,手指很长,骨节处宽大硬厚,手掌手指都结了一层极厚的老茧,姬苏踩着像是踩在磨砂糙纸上的感觉,有些磨得刺痛。
姬武惦了惦儿子的脚,确实很小,还很秀气,皮肤白生生的很嫩,与自己蜜色的肤色不同,像是顶顶好的白玉雕刻而成,很招人眼球。
“自然,父皇是成年男子,汝还小,故而脚小,大了便自然会长大了。”
武帝又看看儿子的脸。
翻了年又长开了一点,但还是小小巧巧的,却更显五官脸廓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姝丽,不动时仿佛完美无缺的神仙遗落世间的仙童雕像,动将起来就好像灌入了星尘生命之力,一视一笑都动人心弦。
姬武回想了一下季美人,脑海里已经没有她留下的模样,微微有些感叹:自己曾经的侍寝,竟是那般美丽么?否则怎会给自己生下这么漂亮可爱举世无双的孩子来?
只是太过美丽并非好事,也许改日要和苏说上一说,把这面容遮一遮方好。
如此想着,武帝捏着儿子的脚趾头顽了顽,便继续给姬苏套袜穿屐。
宫中虽给了间侍卫院子里的空房,但连锐并不留宿,连家因为战功京里赐下了一座很大的将军府宅邸,连锐每日跟着姬苏上课至酉时中(下午五点),除了一应武艺,文课也跟着听先生们教授,可叫一心向武的连锐头痛得不行。
散了课回了府,到了夜间用膳,连家父子坐在一起了,连将军并着其他的儿子便向连锐打听在宫中的生活。
越是接触,连锐对武帝与姬苏的印象便越觉得好。虽然天家父子身份高贵,可该吃的苦一样的吃,该累的时候一样的累,侍卫们教导极是尽心,便是对连锐都极为严格,并不因连锐仅是伴读便轻视了。
尤其姬苏,连锐想起来,只觉得这个小太子的面容就在眼前浮现似的,又灵动姣美,又可爱得叫人生不起气,对着先生都敢说顽笑话,又喜欢软软的喊连锐六郎,或是连家哥哥,给连锐塞点心,或牵着衣角喊连锐坐一会,又或者粉着小脸眯起眼,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嘲笑连锐被侍卫们摔大马趴,种种下来,都叫在边关混于军营大汉们当中粗糙长大的连锐心都要软成了水,不是自己的了。
——太子殿下太可爱了,好想偷回家里来养着啊。
正直的小将军这么想着,便这么对老爹与长兄说了。他文采不好,叙述下来干巴巴的句子短小,但最后还是很明显的表现出了对偷养太子殿下当儿子或宠物的愿望,差点没把连将军吓出心脏病来,拉着小儿子直奔练武场给了好一顿爱的老拳。
等小子滚回自己的院子了,连将军看着连家大郎忧心忡忡:“焰儿,六郎这性子直,不会掩藏心思,若叫陛下发现他轻贱殿下之心,只怕家族都要被他牵连,明日上朝干脆为父上奏恳请陛下准假,让他回大留去接尔等母亲回京,只要人走了,再慢慢想办法辞了这伴读一职。”
连焰面容气度儒雅,面上微微带笑,倒全无武人风采,更像文人书生,他略想了想,摇头道:“父亲不可,六郎对陛下与太子殿下推崇,可见这两位确实是好的。否则,以六郎那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早就为陛下不喜,他也闹将着不肯去当伴读的。”
“陛下亲点六郎,便是给连家荣耀,若猜得不错,陛下怕正是看中六郎年小,可栽培,性情耿直,便能忠心。若方才做上太子伴读便请假请辞,陛下不说甚么,心中却是会对六郎不喜,连带对父亲不喜,反而使连家从有利处变成不利下首。”
连焰这话说得极是有道理,连将军想了想,只好叹一口气作罢,可还是不肯放下心,干脆叮嘱连焰好生去唬住六郎,切不可再生出把殿下偷回家里养着这样的逆天念头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