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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搜查
并州府离青县约一百四十里路,郭义尚在给姬苏揉按四肢,便听到有伙计急急跑来报信:大队的官兵进城了,正在挨家挨户搜查盘问。
郭义想了想,请来常孟人与于淳廷,一边按着姬苏的腿一边道:“昨日皇子遇刺一事惊动了州府,外头已经挨家挨户进行搜查盘问,常侍卫,你二人的符先备好,等会儿官兵上门,皆由我出面,殿下交给你们。”
常孟人早有准备,拿出自己与于淳廷二人的符来,递给郭义。
姬苏好奇的看向郭义手中的“符。”
这是两枚木片,成人两指宽,约十五厘米长,上面写了文字。许是见姬苏好奇,于淳廷笑道:“殿下第一次见这个吧?这是通关文书。”
郭义便递给姬苏看这文书。
姬苏勉强认出一些姓名、性别、年龄,籍贯等,加上于淳廷说的通关文书,立刻判断这就是大胤的身份证一类的东西。
“胤人外出,可是需要随身所带此物,出入城镇以此为证。除了这类,另还有 “传”、“致”、“节”等,特殊情况自有诏令特批。”
常孟人细细解释道,姬苏点点头,好奇的问:“那我也有么?”
一行三人互看一眼,都微微笑起来:“自然是有的。不过殿下的并非我等所持之符,而是户籍木牍。”
姬苏便明白了,肯定是伪造的户口本。
正说着户籍身份证儿,崔娘子前来求见。
她声音细微,站在门边怯喊了一声,郭义便唤她进去。
崔娘子胆小,一进去低着头不敢直起来,眼角扫到上方好像坐着三个高大的人影,她是听小桃他们说过家里来了两个威猛的护院,此时怕就是坐在这里与公子议事吧?
崔娘子脸上热气直冒,颤了颤,小心退后半步又半步,方把手里的东西呈上:“公……公子,您……要的布……布垫,做……好了……”
姬苏屁股挨了抽,两道红艳艳的血癝子,把郭义看得当际直奔灶房寻了崔娘子做这个,崔娘子手脚快,没想到早膳还未用就已经缝出来了。
郭义松口气,接过去伸手拍了拍。
这起码缝了十五六层的丝帛,又细又滑,姬苏呆会坐着习字,肯定不难受。
姬苏也高兴,脆生生的喊郭义:“小叔,拿我的香袋来,给崔娘子赏钱。”
于淳廷略略惊讶的挑眉:哦豁,小孩子竟然有钱知道打赏。
为了方便郭义拿东西,姬苏主动从郭义怀里爬出来,拿着丝垫试着往上坐。
很好。
如果能再缝个十几层就好了。
当然,如果里头有棉花才最完美。
可惜没棉花。
……不对,没棉花可以用鸡鸭羊毛代替嘛。冬天顺便可以做被子,做羽绒服!
姬苏眼睛亮了。
趴到地台边,姬苏两眼放光的看着崔娘子:“崔娘子,垫子舒服,可是还薄了些,硌着痛。你看可不可以葛布外头缝层丝,做个空心的套子,再晒些鸡鸭绒细毛塞进去里头填了,肯定就舒服啦。”
“嗯,肯定坐着软绵。崔娘子,你就给我做个吧,做个吧,做好了有赏。”
拿了钱袋出来的郭义无语的把姬苏抱回腿上,姬苏赶紧的拿出一枚铜钱递向崔娘子。
“你这个做得好,现在先赏你。”
崔娘子脸红得要滴出血来,耳朵尖都红通通的,不敢接赏,郭义又发了话,方才小心翼翼上前来双手高举过顶收下赏钱。
姬苏想玩,只要不是大事郭义并不阻止,反而温声与崔娘子道:“小公子想要那样的垫子,你便与小公子做一个。鸡鸭细毛若是不够,你算算要多少,点了数,我叫杜婆子去买。”
崔娘子嚅声领了命碎步退了出去。她一走姬苏便抱着郭义,拿脸去蹭郭义的脸:“郭义,你最好了。”
于淳廷与常孟人头一回见到撒娇的姬苏,不由吃惊的互看一眼。
这小殿下漂漂亮亮,平时瞧着懂事又乖巧,像个小大人一样,可在这郭内侍面前撒起娇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声音又软又甜,笑起来脸上带着红晕,瞬间从小大人变身花朵儿徐徐开起来,竟是瞧得人心发软,只想搂着好好揉上一把那小脸与头发。
姬苏全没注意这两个大活人,只管抱着郭义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方才想到的大计:“郭义,郭义,你多买些鸡鸭,你瞧鸡鸭穿着这些毛并不畏冷,若是做成垫子舒服,再叫崔娘子给我做衣裳,做这样的衾被,这样冬天我穿着盖着便也不会冻着了。”
郭义头一回得到姬苏拿脸来挨自己,软软的嫩滑的皮肤突然贴在自己脸上,姬苏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在耳朵边响起,感觉奇妙又舒服,心头瞬间就软了,甚至有些陌生的酸涨。
“好。”
于淳廷瞧着姬苏,心头细细回味姬苏所说的点子,越想眼神越幽深,随后收敛了神情起身道:“刚才忘了叫崔娘子送膳来,在下去催一声。”
', ' ')('用了膳,雨还在籁籁的下,未有停歇的意思,空气极是清爽。郭义忙着安排店铺家中事物,练不成武艺的常孟人便房子门窗都开了半许,与于淳廷一起教姬苏习文字。
“昨日教的可记住了?”
“记住了。”
“写给在下看看。”
一到上课,姬苏万分听话,并腿坐正,拿起竹枝,在砂盘上开始写律吕调阳四个字。
早上挨了抽,手上了药又揉过也还痛,一曲起来用力写字就开始难受,勉强写了三个字,最后一个字实在没地方塞,只写出一半。瞬间头上就挨了于淳廷一记捏脸。
姬苏痛得直哼,于淳廷还非常有理的道:“错了自然要受罚,即便你是殿下也一样。还是说殿下更喜欢竹片炖肉?”
“重写。”
姬苏哆嗦了一下,敢怒不敢言,老实把砂子混平了,卷好袖子左手托住右手肘重新开始写字。
常孟人看了,脸别到一侧嘴角微微翘起来——闲着没事,带孩子好像也能打发时间?
温习了昨日学的,又学了四个生字,姬苏的屁股小腿痛得厉害,坐都坐不稳了,右手肘几乎不能直,只好躺平成了一条咸鱼,接受常孟人的按摩服侍。
常孟人刚拎起姬苏的一只手,前院便有嘈杂声脚步声响起。
“怕是官衙卫来搜查了。”
果然,喧哗了一会儿,许多脚步声便奔后院而来,领头的官兵站到宽敞的檐下对郭义道:“把家中人都叫来,让本官对对身契户籍。”
郭义便嘱了身边一个伙计去叫人,家中人丁并不多,很快便都集中起来。
常孟人抱着姬苏道:“小公子读书不利,被先生罚了,身上有伤不好淋雨,大人,可容在下抱着小公子在此处?”
头领闻声抬起眼。
姬苏见这头领看过来,微微咬住下唇,抱紧了常孟人脖子把脸偎到常孟人脸伴,一幅胆小生怯的样子。
颜色可爱,好一个粉琢玉雕的小公子。
头领眼睛一亮,见了姬苏怯生生又好奇的眼神,缓了些许脸色对姬苏点点头,转而看向出声之人。
常孟人本来一双鹰眼锋税凌厉,留着须,瞧着稳重老成。一侧的于淳廷面容俊美非凡,两人又身材高大,猿臂蜂腰,显然并非常人。
这头领瞬间眼睛一眯。
姬苏心里一紧,抱得常孟人更紧了。
“他二人是何人?户籍何在?呈上来一瞧。”
头领转身问郭义。
郭义上前一揖,递上收于大袖内的木片。
“回禀大人,小人听闻此处招皇子伴读,家侄年龄正适,便送了他来。这两人皆是家兄担心侄儿安全,重金聘来的护院护卫。”
头领拿着两块木片细细看了,又递与衙师核对,确认了,又再三打量了两人几眼,方把符退还给郭义。
又指向雨中排列里的崔娘子等人。
郭义赶紧呈上身契:“那是小人买来伺候的膳娘子、打扫的丫头。另外三个则买来做简牍竹器的。”
对好人数性别等无误,这头领对郭义道:“人查好了,可房子还没看过,苏公子不介意本官一搜吧?”
郭义自然摇头,做了个请字。
姬苏瞬间想到了自己房里和西间放的竹纸,吓得就要张嘴。正在此时郭义突然瞧过来,对着姬苏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姬苏背上一重,温热的人体体温从背上传开,烫得姬苏心中一定。
官兵们分开来前去搜房,便是连灶房与后头的牲棚都没放过,最后陆续冒雨回来回禀:“大人,并无任何可疑踪迹。”
至此头领才挥手收了队,与郭义揖首道:“既已查过,自当告辞。只是若发现有何可疑之人之事,还望阁下速报与官。”
“这是自然。我家侄儿与皇子同师,心中自然更是牵挂,若有消息,必当上报。”
一行官兵踏着雨水离开,郭义吩咐吓得两股战战的伙计去灶房帮忙提水烧姜汤,把人都遣回去换干爽衣裳,方才对姬苏道:“殿下,您的新简牍方才用了膳,我便让于淳侍卫藏到竹床片下边夹起来了,等会儿就取出来,保证一张都不少。”
闻言姬苏一颗心才真正回了肚子,笑咪咪的松开常孟人脖子,才发现自己太紧张,全身肌肉都僵硬了,早上挨了打的屁股这会儿被常孟人手臂端着,生了汗,咬得火辣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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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与户籍文书:俱为秦朝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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