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之刚醒不久,脑子一时没明白过来,嘴里倒是极快的追问了一句:“哪个?”随即他反应过来,也跟着不自在起来,小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嗯,我知道了。”
谢晚春只觉得丢脸死了,装死不吭声。
王恒之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拎起被子把谢晚春抱成一团,然后起身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外衣披了上去,扬声吩咐道:“弄点热水来,少奶奶要洗漱。”
外头本有守夜的丫头,只是经验不太足。她忽而听到王恒之这般吩咐,先是吓了一跳,颇有几分忐忑,连忙应了一声,去寻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头端水过来伺候。
不一会儿,外头的灯与屋内的灯都跟着亮了起来,碧珠与琼枝几个叫婆子抬了盛着热水的浴桶过来伺候,暗道还好自己有了准备:少奶奶与大爷都同房了,必是已经......嗯,睡过了......
王恒之站在床边看着那些丫头把东西准备好,又转头看了看用被子把自己抱成一团的谢晚春,只好极尴尬的开口道:“哪个,拿套新的寝衣过来......”
琼枝面红耳赤,低着头暗想:这才第一次,就要换寝衣,这么激烈了?天啊,真是羞死人了......
“月事带什么的也拿过来吧。”王恒之十分庆幸现在是深夜,他不觉用手握拳抵住嘴边,轻轻咳嗽了几声掩饰现下的尴尬与面上的羞红。
听到这里,屋子里的丫头这才反应过来,知道是自己想歪了,应是谢晚春来了葵水。这个倒是有经验的,她们一下子就端正了面色,琼枝与碧珠不用吩咐便上前扶着谢晚春下床,伺候着人擦了把身子,画屏则是连忙捧了衣服与月事带来。还有手脚利落的丫头顺便把床上的被褥也给换了,因王恒之只从书房搬了一条被子回来,今晚也只能“将就着”与谢晚春共用一条被子了。
等一切忙完了,屋内的灯火重新熄了,谢晚春与王恒之重新回了床上钻进同一条被子,外头的月光都已经渐渐惨淡起来,只余下几颗星子渺渺,想是白日将近。
王恒之隔着被子轻轻的拍了拍谢晚春的脊背,安慰道:“睡吧,我再等会儿还得上朝呢。”
谢晚春既有几分羞窘也有几分困倦,含糊的应了一声,随后靠着王恒之那一头,沉沉的睡了过去。大约是晚上闹得有些厉害,谢晚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比平日里都晚一些,一直等到天光透过床帐方才徐徐醒转。
王恒之自然是早就不在了,谢晚春有些迷糊的抱着被子过了过去,正好把头靠在王恒之的青色底绣莲花荷叶莲蓬的枕头上,颊边蹭到光滑的绸面一下子就醒过了神。她先是来回瞧了一眼,知道王恒之已经走了,这才又松了口气,颇为随意的伸着手在枕头上胡乱抓了一下,倒是抓到几根断发,都是细长漆黑,犹如墨染的。
发质较硬的应是王恒之的,柔软的应是她自己的。
谢晚春仰着头,就着透过床帐照进来的晨光看着被举到眼前的几根乌发,忽而心念一动,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找出一个鹅黄色的香囊来,把那几缕交结在一起的头发一起塞了进去,然后重又把香囊塞回自己的枕头底下。
直到这些事情都做好了,谢晚春方才扬声唤了人进来伺候换衣洗漱。
等她吃完早膳,赶去宋氏那里的时候,一群人倒是都已到了。李氏抬起眼去瞧谢晚春,笑盈盈的掩唇打趣道:“嫂子今日倒是来迟了......”说罢,目光在谢晚春的面上掠过,一双妙目好似含着几分揶揄,“不过也是,听说便是大爷这般自律的,早上也险些迟了呢。”
谢晚春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这一屋子的人怕是都知道了王恒之搬回来与她同住的事情。